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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喜目光冰冷,露出几分杀意。

“你怎么在这?”

那日,春喜和江枫眠带着孩子一路寻到暗卫和山匪交手的山谷,折回去的路上捡了两人。

虏获的山匪中有人一眼认出二人,正是其中那名男子泄露易卿颜藏身之所。

事关重大,这两人当即被看守起来。

易卿颜出事,暗卫全数出动去寻人,只分配了两名暗卫负责看押,没想到她居然跑了出来。

阿吉净了面,五官小巧精致,眼睛又大又圆,看着有几分娇憨。

“我来自然是为了帮你们。”

春喜的剑已出鞘,冷声道:“老实交代,你的同伙在哪?”

阿吉睁大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看了看冥九,又看了看皇甫容玦。

“喏,他们不就在你面前吗?”

“装疯卖傻,我倒想看看你能装到几时。”

春喜挥剑直接就要冲过去。

阿吉吓得直往冥九身后躲。

“快帮我拦住她。”

冥九大跨步上前,手一抬,剑鞘当即挡住春喜手中的剑。

“慢着,阿吉是自己人。”

春喜不可置信地看向冥九,“那个泄密之人,是你们送的人头?”

“是。”

阿吉躲在冥九身后,探出半个身子。

“女侠放心,人已经在回京路上,十分顺利。”

易卿颜看了半天戏,被在场的人搞得一头雾水,“来个人,讲来听听,是怎么回事。”

春喜刚想张嘴,皇甫容玦已先她一步出声。

“有人需要知道是谁想杀他的妹妹,我只不过提前将证据给他送过去。”

易卿颜眸子深深,这么好心。

他果然知道易廷洲的真实身份。

易卿颜跳下马车,拍了拍沾在袍上的土,径直到皇甫容玦近前,耳语道:“宴七百杀我,要报仇也是我自己去。再不然,此事因你而起,你去对付宴七百也是合情合理。”

“但攀扯到我大哥,将他拉进这场争斗,你存的什么心思?”

皇甫容玦蹙眉,一副无辜的表情,“我能有什么坏心思。你出事,你大哥必然会追查,我替他节省时间精力,你反倒怀疑我居心叵测。”

“不用怀疑,你就是居心叵测。”易卿颜眸光精亮,言辞凿凿道。

但凡知道易府情况的人,无人不知易廷洲宠这个妹妹入骨,那真是心尖尖上的肉,谁也碰不得。

宴七百动的易卿颜,这无疑是在碰他的逆鳞,两人必生嫌隙,甚至决裂。

这无疑给了皇甫容玦大大的便宜,只待两人吵个你死我活,他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皇甫容玦无奈叹了口气,“我在你心里这么不堪?”

这话问得相当辛酸,易卿颜竟然听出几分委屈的味道。

明知这份没落的神情是他故意装给她看的,易卿颜却无论如何再生不起气,拿眼睛瞪他,“好好说话。”

“我哪里不好好说话?”皇甫容玦那无辜的眼神居然和冥九身后的阿吉如出一辙。

无语至极。

在一旁吃瓜的阿吉若有所思。

据传言,皇甫容玦是个体弱多病的废王爷,但这几日接触下来,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吓得腿软的杀神,一直在隐藏真实实力。

现在对一个少女竟如此,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皇甫容玦想装傻,易卿颜懒得陪他玩,见阿吉一副好奇地盯着自己看,语气平淡道:“白水寺,你很熟?我看你才十五六岁的年纪,但白水寺早在你未出世前就毁于战乱。你怎么个熟法?”

天门山在燕璃国最南边,与赤羽国接壤,离黑凤岭八百公里的距离,路途十分遥远。

燕璃国和赤羽国曾建交,在天门山上共同修建了白水寺,以彰显两国友好往来。

二十几年前,两国因为一桩联姻起了战事,白水寺毁于战乱,现在早已成了一座废墟。

阿吉道:“小时候,我父亲经常提起白水寺。相传寺庙内供奉着得道高僧燃灯大师的舍利。”

“大师的舍利能逢凶化吉,趋吉避凶,保佑世人无灾无难。从前不远千里赶往白水寺祈福的两国百姓数不胜数。”

“只是后来两国交恶,白水寺被焚毁,成了废墟,大师的舍利也不知所踪。”

阿吉眼睛一亮,“你们去白水寺是为了舍利。”

易卿颜在为救治齐川奔走时,得知舍利不仅能祛除邪祟,最重要的是可以凝神聚魂。

只是没等易卿颜前去寻找,齐川的身体就开始衰败。送走齐川之后,易卿颜渐渐便将此事淡忘。

谁也没验证过舍利是否真有聚魂的作用,也不过是个机会。

易卿颜笑了笑,“你知道的真不少。既然你对白水寺熟,这趟有劳了。”

“客气。”

易卿颜唤来春喜,递给她两封信。

“你回京一趟。这一封交给大哥。”

“另一份拿去暗部支些银两。那些暗卫护我而死,有家属的,妥善安顿;无家属的,帮忙料理后事。”

“江枫眠已死,那些孩子,送去幼善堂好好安置。”

春喜捏着信,拧眉,“小姐,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不如我先送你回京,等回京后我再带暗部的人去一趟。”

易卿颜轻笑,“你这是在怕什么?有氓奴在,没人敢打我主意。”

春喜倒不怕那几人欺负自家小姐,怕就怕自家小姐头脑一热,拿自己的命去护人。

春喜忍不住提醒,“他已不是从前那个人。小姐,你欠下的都已还清,万万要以自身为重。”

易卿颜声音带着一丝怅然,“我心里有数。”

天边落下最后一线余晖,举目远眺,眼见着绚丽的世间万物堕入黑暗,易卿颜说不出什么滋味。

“天凉了。”

易卿颜转身,一张繁花落尽般淡然的脸落进视线里。

皇甫容玦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将手里的外袍披在易卿颜肩头。

“你受寒未愈,夜里不要再受凉。”

自从易卿颜唤醒他后,时常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被人夺了舍。

现在的他,看她时眼神里多了几分柔和,少了以往的冷漠。她时常会将他与少时的他重叠在一起。

“多谢。”易卿颜客套地道谢。

皇甫容玦落寞之色渐浓,沉默良久,无奈道:“你我之间不必这般客套。”

易卿颜瞥了他一眼,见他眉目全是郁色,转开话题。

“你不好奇,我此去白水寺目的何为?”

皇甫容玦苦笑,“为我。”

治好他的离魂之症,她就能摆脱他,易卿颜这点小心思不难猜。

可他不会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