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在空中彻底消散的光点,顾之川眼中神色也复杂万分。
…………
回到帝都之内,东皇乌诀便马上将顾之川早先配好的特制金创给十春风用上了,但是,顾之川那一下,是在是下手太重了。
尽了全力,十春风也只是堪堪从鬼门关救回一条命来。
双腿……废了……
曾经那么爱笑、爱闹的小妮子,现在成了个动作大一点,都要咳嗽半天的病秧子、药罐子。
看着十春风时常盯着房内江南岸的画像发呆,东皇乌诀心痛极了。
江南岸的那枚黑色吊坠碎了后,十春风不哭不闹,只让人帮她画了幅江南岸的画像挂在房中,时常看着发呆。
“春风。”东皇乌诀端着药碗,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看到十春风又在看那江南岸的画像,不禁眼角又是一酸。
悄悄将眼角的泪抹去,东皇乌诀蹲在十春风的椅子前,搅了搅碗中黑色的汤药,给十春风喂了一勺。
将勺子中黑又苦的汤药喝下,十春风看着东皇乌诀眼角的红痕,嘴角扬起一抹无奈又怜惜的笑容,苍白而消瘦的指尖抚上了东皇乌诀的眼角。
冰凉的指尖轻轻按着东皇乌诀的眼角,十春风问道:“可是又哭了?”
一边给十春风熬药,一边哭这样的事情,已经被十春风发现了很多次了。东皇乌诀也不隐瞒,只是嘴撇了撇,抽着鼻子,眼泪差点又要控制不住。
将脸埋在十春风怀中,东皇乌诀只是带着哭腔忏悔道:“我只是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带你去神辅联邦,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拼尽全力,在一开始就要了禄依雪的命。”
“我只是觉得抱歉,明明伤害你的,是顾之川,但是我却不能为你报仇。”哭着哭着,东皇乌诀突然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明明知道让十春风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顾之川,但是自己却不能帮十春风手刃仇敌,这是东皇乌诀心中郁结的地方。
忏悔和内疚无时无刻不围绕着她,让她身心俱疲。
经次劫难,十春风仿佛一下子长大了,她温柔地抚摸着东皇乌诀的头发,低声安慰道:“但是,我并不恨顾之川啊!”
东皇乌诀闻言,惊讶抬头,脸上的泪水还没干,红肿着眼,她看向十春风,疑惑问道:“怎么可能?你这腿……”
双手颤抖着摸过十春风因为再也不能站起来,而日渐萎缩的双腿,东皇乌诀哽咽道:“你这腿,都是因他而起。”
“不……”一只手覆上东皇乌诀的手,十春风温柔而坚定地看着她,“这是因为禄依雪。”
“可是禄依雪已经死了,但是顾之川还活着。”东皇乌诀反握住十春风的手,眼中隐隐又开始有眼泪的痕迹。
“所以,我大仇已报。”十春风微笑道。
东皇乌诀的意思,十春风很明白。
虽然在自己变成现在这样,这件事上,顾之川只是被利用了,禄依雪才是主谋。
但是,禄依雪已经死了,天上地下,连渣都不剩了。
顾之川却活着。
好好地活着。
所以,这些罪孽,就该又顾之川来承担。
可是……
这又是何必呢?
十春风温柔地摸了摸东皇乌诀的头发,这有什么必要呢?
江南岸的神识,为了保护自己已经碎掉了啊!
是死十个顾之川也不会就活江南岸的那种死掉。
自己的双腿已经废了啊!
是吃顾之川的肉、喝顾之川的血,也不可能好起来的那种,废了。
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是定局。
逝者已去,无论是江南岸,还是禄依雪。
关于逝者的这段仇怨,可以放下了。
逝者已去,活着的人更要好好活着。
不大的年纪,十春风却经历了几次生死一线,两次生离死别。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是真正的死别。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南岸会一直活在她心里,一直陪伴着她。
逝者已矣,生者无悔。
不要再用逝者的悲怨来惩罚活着的人,才是现在的他们该做的。
而且……
看了眼墙壁上挂着的江南岸的画像,十春风嘴角挂起一抹淡笑。
可能,如果江南岸在的话。
如果江南岸能选择的话,哪怕是被顾之川什么原因都没有的,杀掉。
他也会情愿的吧!
虽然他平时看起来,对顾之川不怎么忠心的样子。
十春风想起江南岸以前提到顾之川的时候,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不禁觉得好笑。
但是,顾之川可是曾经救他于水火的人啊!
年少时的江南岸曾经有多绝望,对顾之川就有多感恩。
所以,十春风牵起东皇乌诀的手,让她站起来,自己仰望着她,带着笑,十春风开口,“顾之川来提亲了对不对?”
早早地,十春风就听到外面的吵闹声。
提亲这样的大事情,虽然有东皇乌诀刻意的吩咐,但是又怎么能瞒得过一个就住在东皇府的人呢?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十春风想着,现在整个东皇府都注意着自己这一处的动静吧。
不知怎的,东皇将军和东皇统帅两个女儿奴程度,能跟自家老爹有一比的人,竟然是赞同东皇乌诀嫁给顾之川的。
但是……
这两人的赞同是赞同,可最后这门婚事成不成,到底还是要看东皇乌诀怎么想。
十春风想让东皇乌诀答应,毕竟东皇和顾执教在一起,是天经地义、顺理成章的事。
是江南岸那个家伙,也会喜闻乐见的事。
东皇乌诀听到十春风问,惊愕抬头,“是不是哪个嘴快的给你说了?春风,我今天来没有硬要你……”
“嘘。”十春风用食指轻轻搭在了东皇乌诀唇瓣上,“不用说那些,东皇,如果你是因为我和江南岸的话,我们明确的告诉你,我们两个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和顾之川能修成正果。”
“但是……”东皇乌诀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十春风带着笑的眸子看着,说不出半个字来了。
将东皇乌诀的手牵着,十春风眉眼含笑,看着她,“我们的东皇能嫁得世上最好的郎君,真是好啊!”
过了半个时辰,东皇乌诀才从十春风的房间内出来。
一出院门,就瞧见了守在原处的顾之川。
眉眼中带着淡淡的忧愁,那原本一直眉眼含笑的顾执教终于也是被世事狠狠捉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