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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率先登岸,双手提斧,一转一劈,将那斧头望着妇人飞将过来。

妇人依然用那一团红软的物质,隔空一晃,可是不起作用。

王三轻描淡写的奔上前来,一脚踹倒妇人,又踢开那物质,手起一下,从敌手脸上掠过去,留下一道红印:“你没想到吧!我什么武功都不会,那便发挥不了作用!王某斧下不斩女流,你走吧!”

王导冲虽然还在地上躺着,居然有一种解脱感,因为他发现,这伏魔团,好像也不是离开他就不能转。

王三拥有他大部分的粗野与鲁莽性格,敢于在最危险的场合撒最狠的野。羽重的内丹甚至比他还强。王惇冲类似的,拥有一种说话噎死人,给人绕得五迷三道以至于破防的属性。王渊冲喜欢涉猎奇怪故事传说。刘寸刀代表了诡计,粗野,迟疑。王小张则是阴暗,诡秘,天天接触脏东西的集合。只要这几个人加在一起,就比王导冲强的太多了。

郑一与任路平就是如此分析。

所以,他们认为,只要再适当的搞一两件法宝,外加一两个会说人话的宠物,他们就能把王导冲伏魔团老大的位置给抢过来。

在王导冲面前,升起一团火把,整个海岛,不过才一间屋子大小,地形错落有致,山谷高低起伏,让人误以为,这是一个不见深浅的死亡之路。或者说,这里才是通向大家乡的地狱之门。

但这里,连渡口,港湾或者中转站都算不上。

这里只不过是有个面馆,而山顶,不过是一个锅形状的庙宇。

面摊后面,是用一种被油浸泡过的很厚的纸搭建的临时窝棚,里面的布局也都很简单,只不过是一个热水桶,一个烧炭的火炉,外加一大块干草堆罢了。干草堆旁边,还有一截羊肠子。

这就是全部了?非也。

他闻到一股老鼠烂在空调里的味道。

所以他一脚将草垛子给踢开了。草堆里,弹出一只手。

一个脸上呈现出靛蓝颜色的人,睁着很大的眼白,惊恐的瞧着王导冲。他约莫只是个少年,但模样的阴惨,却让人不寒而栗。

王导冲捂着心口的伤痕,正在逐渐愈合,这速度还是与正常人一般无二,只不过,他超强的意志力,能让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他身边簇拥着一帮好汉,见了少年这模样,还是瑟瑟发抖。几个帮众试图用绳索捆住他,但他们的手不住发抖。

绳索明明已经越过了少年的脖颈,但他们怎么也系不成结。

王三壮着胆子,握紧拳头,上去就问:“你……”他问了一半,被盯得心里发毛,脊梁骨都生出无限来,于是果断后退。

回头就看见了王小张,于是说:“你不是捉活手嘛!你上去看看!”

王小张虽然见识过不少黑气与妖邪,如今也不敢上前:“我也不敢,这家伙让我一辈子做噩梦,加钱我都不去!我脚软了,这家伙跟寻常鬼怪不一样,罪孽深重,煞气十足,咱们凡夫俗子,不能跟他多说话,否则,连元气都得被他吸走了。”

刘寸刀的手,还是很稳,但整个人神情恍惚:“不如……请个大仙下来,方可跟他交流。”

王导冲摸摸心口,已经缓缓恢复了:“要不,我上去试试。”

任路平啧啧赞叹:“到底是伏魔团老大,够担当,有见识。”

王导冲冷哼一声,一步步走上去,大喊:“朋友好!我没有恶意,我到这个地方来,是找一个叫知秋一叶的朋友,他的背后有三十八支大剑,不知道朋友你见没见过。”

那青脸少年缓缓开口,虽然年轻,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病态,让人脊背发凉,这声音入耳,就像是指甲划过铁皮。

他将口气对准了王导冲:“呃,找不找朋友,跟我关系倒不大,只是……你要当心,诡的崛起。”

这青脸少年的动作不快,眼神有点歪斜,一说起话来,就会带着笑,让人发毛。

“你,有没有见过鬼?”那少年一字一顿,说话明明很认真,末了却是一种神经质的闷哼。

王导冲一面很同情他,另一面已先慌了,无法辩机,于是淡淡问:“那妇人是谁?”

“是蛭夫人。专门吸血吃心的,你们从她的爪子下活了下来,这很好,这很好。”青脸少年忽然掩面哭泣,仿佛遭受过了极大的委屈,又在这一瞬间释怀“只是我的血!再也找不回来了!”

“她死了吗?我是说蛭夫人。”

王导冲有点感动,这青脸少年,明明是如此的口齿费力,说一句话,仿佛就消耗掉了大半的元气,但他还是愿意如此解释,他真的,我哭死。

于是王导冲便也坦诚相待:“她走了。”

“你们不该放了她,不应该啊!”青脸少年似乎是极度失望的神情:“她一定会回来的,回来,必见血。”

王导冲说:“只是可惜,我王某人的兄弟,都不斩老幼妇孺。”

青脸少年便笑了:“那么,胡老太太是不是你斩杀的?”

王导冲没有否认。是的,胡老太太是老又是妇,可王导冲还是用破魔仙尊芝给斩了。

事实和他刚刚说的话相违背。

但更引起他兴趣的,则是眼前这少年,竟然连胡老太太都知道。于是忍不住问:“看来,关于我的事情,你知道很多。”

青脸少年依然是一张很认真的脸:“这有什么奇怪的?”

“我王导冲不过一介村夫,信息竟然到了五天五夜之外才能抵达的海岛上,这难道不值得奇怪?”

青脸少年缓缓点头:“如果你知道我是谁,你一定不会奇怪了。”

王导冲也来了兴趣:“足下是?”

“镜里知。”

“开荒族人镜里知。”

“是我。”

开荒族,大明最奇怪的种族,人数很少,住在南山。

所谓南山崔崔,雄狐绥绥,开荒族乃是春秋齐襄公与文姜妹妹所产一族,性格古怪,一方面面目丑陋,而另一方面,又有大伙儿都羡慕的能力。

王导冲点点头:“这就不奇怪了,你就是这个世界的百晓生。”

“可以这么说。但你只说对了一半。”镜里知摸摸自己手臂上被反复切开的结痂口子。

他继续说:“我虽然通晓一些事情,却从来不会挑拨江湖矛盾,从来不让江湖群雄斗得筋疲力尽,更不会试图成为武林至尊。”

王导冲也笑了:“你看这世道哪有至尊啊,哈哈,不是你劈我,就是我劈你。”

镜里知不再寒暄,而是选择,直接切入正题:“我不是泄露天机,但我要告诉你,如果伏魔团天天这样不务正业,会被许多人盯上,到时候,你可就不止是夹缝中求存,简直是暴风中丧命!”

王导冲一听这话,当他们也害怕,便拿出修月钳来:“如能指导我伏魔团前途,此物甘愿相赠!”

镜里知没有说不收,但也没说要收下,他只是继续讲:“其实炼魄也好,蚀浊也罢,以至于什么天魔外道,这都是一些荒诞不经的事。可偏偏就发生在了如今的世界。

已知不可怕,更加可怕的,是未知,没有原因的。今日它们敢袭击一个村子,明日就敢袭击州县,这种情况如果不加以控制,后果么,难以预料。”

王三不明就里:“听说前村人口一夜之间失踪了大半,就是诡物干的,难道当真如此吗?”

他疑惑的抬起头来,除了他,全部什长以上的老哥们,都不足为怪。

镜里知继续说:“炼魄蚀浊,不过是十大诡异复苏事件当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此外,还有好些个精怪狐媚藏在瓦舍勾栏,吟风弄月处。平日里跟你我一般无二,暗地里早就准备吸人精气神。连续七日,人的神形俱灭,实在可怖。”

可帮众与海寇中,当然有不相信此事为真的,互相看了一阵,便相视一笑,仿佛在听一件与他们有点关系的生动故事。

镜里知那一双大眼白,从每个人的脸庞上扫过:“各位不信也无关,反正事后总是要遇到,希望诸位多多保重,也略微提防。最重要的是,提升一下个人属性。”

镜里知预测了一波,发现羽重,王惇冲和王渊冲的有些数值太高,不知什么原因。

镜里知便直接问王导冲:“老哥,这数值怎么这么高?你是用什么加持的。”

盲盒!王导冲提起那很沉的布袋,展示在他面前“我有盲盒,属性,兵刃等等一堆东西要出售呢!”

镜里知点点头:“你真神秘,有一些事情,就是我不知道的,我倒请教,你是怎么同时携带这么些沉重东西的?”

“这跟我的职业有关。”

“所以你的第一职业竟然是刺客,而兼职卖奇异的货物?”镜里知闭上眼睛,摸着心口,任凭思维和想象力走的更远。眨眼间,他的眼睛过了山川河流。

他点点头:“我有半句话,想对你说。”

王导冲便抬头:“大师有何话,只管说。”

镜里知掐指一算,其实悄悄靠近王导冲:“嘶!其实我这些都是装的,我哪里会啊!”

“做戏全套,你要跟我说啥?”

“有埋伏,快跑!”镜里知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可这话,显然就是求救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