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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雪隐约感觉周围的目光,视她为怪物一样打量,她那被任若雪握着的手,手心里不适的沁出了冷汗。

她这样的身份,实在是难堪,私生子。没有名分,没有姓氏。

父亲施明龙已经不在了,而眼前的母亲,却还当作时家人的面,如此公然说她是一个代孕女。

“忆雪是我的女儿,是我任若雪的骨血,更是时柔的亲妹妹,你们……你们懂吗?”任若雪难受的哽咽,每说一个字都很艰难,她希望自己的孩子们,子孙们都能懂她,明白她。

她一再握紧时柔和忆雪的手,在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时,突然她那头黑色,渐渐的开始发白。连同握着时柔和忆雪的手的手背,也开始遍布了苍老的皱纹。

年轻漂亮的脸蛋,终于有了年过八十,应该有的年龄生理现象。

“外婆……”时曦悦吓得惊呼。

“妈……”时柔也惊呼起来。

任若雪垂下脑袋,看向胸前散着的白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是刺骨散的毒性,一直保持着她年轻的容貌。同样也是刺骨散之毒,因驱散在她全身,让她的身体恢复了原本应该的年龄表象。

“人……终将有一死,我此生幸运,能……亲眼看到自己的子孙后代幸福。是上天的恩赐。忆雪……”任若雪再一次看向忆雪。“妈妈对不起你,从未照顾过你,连抱都没有抱过你,自称为你的母亲……实在是没有资格。”

“可你始终是我任若雪的骨血……是我的孩子。过去……那么多年,是我……让你受苦了。妈妈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你能过得快乐,将心中的仇恨……释怀……”

“施明龙他……心术不正,我知道孩子你……骨子里定然是遗传了我的良好基因,你是个好孩子,你不会害人……”

“妈妈不在了,希望你忘记曾经的一切……生活在时家吧,我相信……阿柔,还有悦悦他们都会照顾你的……你们都是最亲的家人……”

“你凭什么给我做决定?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卑躬屈膝的屈尊在你们时家?”

忆雪咬了咬后槽牙,愤愤不平的呵斥。

她长年生活在西域,早就习惯了那里的生活。而且在那里她有‘家’,施明龙给她买了一处很大的宅子,她在那里住了二十年。

就算父亲施明龙不在了,她也不会沦落到需要得到他们时家来施舍的地步。

“傻孩子……”任若雪哽咽的喃喃着。“没有任何人会逼你,也没有人会强行……让你留在时家。我只是希望……从今往后,你在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亲人。

我不在了,他们就是你最亲的人。”

“……”忆雪心中焦躁,那被任若雪拉着的手,她一再攥紧拳头。

“你是个好孩子,你应该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咳咳……你父亲施明龙他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他那么爱你,一心一意只在你的身上,在你看来,他竟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孽吗?”忆雪实在忍不住,冷声打断任若雪的话吼道。

父亲对母亲的爱,她从小到大都看在眼里。对于她来说是很羡慕的,因为在他的心里,除了她之外,再也容不下任何人,包括她这个亲生女儿。

他想尽办法,不惜与全世界的人作对,那都要将她复活。然而,她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亲手杀了他。

“是,他是爱我。可是他那种……极度扭曲的爱,我任若雪……不承受不起,我也不稀罕!”任若雪伸长着脖子,显得十分痛苦。“用爱来绑架一个人,那不是爱,那是束缚……

他若真的爱我,他又怎么会……无情的害死我那么多的家人。

忆雪……”

她一再拉紧忆雪的手,那双红着的眼眶里,泪水如溪流般涌出来。

“好孩子,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我,你的儿子,你的子孙,因为一个魔鬼般的男人,将他们都残害了……你将如何……”

“……”忆雪不知道怎么回复。

“我总得……咳咳咳……”任若雪情绪太过激动,猛然咳嗽,满口都是黑色的血。

“忆雪,施明龙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你要真的站在他那一边的话,你在无佛寺也不会帮我们。外婆她快不行了,你能不能不要伤她的心?”时曦悦劝说着忆雪。

“……”忆雪心中慌乱,看着任若雪胸前吐的黑色鲜血,大脑里一片空白。

“我总得给他们一个交待吧……”任若雪抬头看着忆雪,坚持将那句话补充完整。

时崇和白艳死得那么惨,他们发生空难。当年整个私人飞机上总共十二名机组人员,无一人生还不说,连同尸体都找不到了。

明明她和时德还有一个女儿,他们一家人还能坚持好好生活。可偏偏女儿时柔也不听他们的话,还狠心的与他们断绝了血缘关系。

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施明龙做的。这种狼子野心,狠毒的魔鬼,她岂能放过啊。

只要她任若雪还有一口气,她也会拉着施明龙去死,让他去地狱向自己的儿子儿媳,还有孙子清宇赎罪。

“妈……你别说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不要再浪费精力了……”时柔哭着劝说母亲。

“阿柔……”任若雪拉着时柔的手,恳求道:“忆雪她是你的亲妹妹……你答应妈妈……以后无论她做了什么事,你都要包容她……咳咳……照顾她,不可以伤害她。上一代的恩怨,就……就让我做最后的了结……”

“呜呜……不要……”时柔伤心欲绝的摇头。

她痴傻了那么多年,就算现在清醒了过来。可在她的骨子里,依旧还是二十出头的那个年轻姑娘。

在任若雪的面前,她还可以撒娇,还可以肆无忌惮的做任何事。

她不愿意接受,突然之间没有了父亲,马上又得失去母亲的痛苦。

“答应我。”任若雪攥着时柔的手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