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一话音刚落，孤峰之上顿时一片寂静，唯有四周云海不断翻滚。
商老头眼神微凝，一口一口嘬着烟枪，不知想些什么。
“李小子，你真觉得他们亏了？”
“嗯，晚辈觉得他们挺亏的。”
又是一片寂静，突然，商老头笑着咧出满嘴黄牙，重新拿出个黑玉烟枪递了过去，再附带一撮烟叶。
“小子，抽一口？别嫌弃，这把烟枪老头子我没抽过！”
李初一迟疑了一下，便把黑玉烟枪给接了下来，上好烟叶，指尖捻出火花点燃。
刚抽上一口，便只觉得头晕目眩，脚下虚浮。
“咳咳，前辈，这是什么烟叶？”，他呛着嗓子问道。
“嘿，我自己种的，这种子可是不好寻啊，当初可是费了我好大顿功夫。”
商老头吐着烟气，面前顿时烟雾缭绕，连带着他那一张老脸若隐若现。
“这烟叶不好一点，又怎能压制住我们这些人的心中思绪呢！”
“至于你说那些凡人亏了！”
商老头哈哈大笑着，“老头子我可是奸商啊，他们不亏，那我赚个啥？”
“啧啧，无商不奸啊李小子，你还是太年轻了！”
李初一默然，没再说什么，只是继续问道：“商前辈，我见这大抚国，所有人并不会生病，这又是为何?”
“生病？他们本就霉运缠身，平日里灾祸不断，若是生病了，谁还来生仔啊！”
商老头随意说着，但听在耳中，却是让人感觉到无尽冰寒。
“不然你以为这三万亿人口怎么来的，还不是一个个十月怀胎，生出来的。”
李初一又是沉默许久，抽了口烟枪，很呛很呛，“商前辈，类似于大抚国这种小世界，多吗？”
“挺多的，气运这玩意可是好东西。”
“那前辈，你借他们气运又用以何处？”
“啧，李小子啊，神奇阁是做买卖的地方，号称无所不卖，这气运除了自己用，当然可以拿去卖了！”
商老头极为得意，“你想想，一个小乞儿，只要能成功来神奇阁做买卖，他便能气运如龙，有封王拜相之资。”
“李小子，我这买卖做的如何?”
“嘿，我为凡人时，便立志成为最顶尖商人，踏足修仙界，咱也是如此，主打就是一个专一。”
李初一闻言，拱手道：“前辈不忘初心，晚辈佩服。”
“前辈，我之前看到，大抚国死人之后，官府会将他们遗体尸骨，甚至连带着魂魄，置于一个血肉之池中，这又是何意？”
“这倒不是我本意！”，商老头抖了下烟灰。
“不过人的血肉魂魄，用特殊手法炼制，倒是能炼制出一些宝贝来，如魂幡之类的，反正各有妙用！”
“而我以前，也只是借他们气运，倒是现在这些管事的，连他们死后血肉魂魄都给收割了！”
“啧啧，这些小混蛋啊，这么大片小世界说弃就弃了，偏偏做起生意来，比老头子还狠，简直是雁过拔毛。”
“不过嘛，这些凡人生前吃好喝好，衣食无忧，死后才被拿来炼化血肉，也算是对得起他们了。”
“至于什么魂灵完整，投胎转世，这谁又说得清？凡人潇洒过完一辈子，就算他们此生最大福报了，何必奢求来生？”
李初一没多说什么，他发现在这修仙界中，有许多事情，确实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是大家站在的角度不同而已。
还有就是，谁拳头大谁有理！
“前辈，那这霉运节？他们筛选那些霉运透顶，却又不死者，最后被磨盘连着血肉魂魄碾碎？”
“李小子，霉运缠身却不死者，你可知他们是何种人?”，商老头反问道。
李初一心中已有答案，因为他自己也是这种人，“前辈，他们是大气运者，虽霉运透顶，但那气运终是未断，仍是能保住他们一命。”
“说得挺对。”，商老头看着那无边云海，缓缓道：“这些人本就是大气运者，用他们一身血肉魂魄，再以秘法辅佐，便可以炼制成渡劫之宝。”
“渡劫之宝？”，李初一双眸一凝。
“没错，修士渡劫本就是九死一生，有这渡劫之宝，便是能增加不少渡过雷劫机会。”
“李小子，你还别说，这渡劫之宝在神奇阁中，那可卖得上大价钱，一直是供不应求啊！”
李初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是终究没说出口。
或许真像林代玉所言一样，这些人自出身起，连灵魂都是被待价而沽。
但他李初一能为这些人做选择吗？恐怖不能。若给他们机会，他们真会选择出去吗？他也不知道。
“前辈，你请我抽旱烟，我请你喝酒吧，礼尚往来！”
他说罢，酒瓶，碗碟摆了满满一桌，自然还是多出一个酒杯，商老头见状也未多问。
“商前辈，这些东西对你而言，可能上不得台面，还请莫要嫌弃。”
“啧啧，你这小子还是讲究人。”
“前辈，请！”，两人举杯对饮。
商老头放下酒杯，叼着烟枪，看着李初一饶有兴致道：“李小子，你不是这第一之地的人吧！”
“对，晚辈来自十三之地，这些事自然是瞒不过前辈的！”
“啧啧，你一个元婴晚辈，居然能跨越那无尽之海，怎么过来的？”
李初一饮了杯灵酒，缓缓道：“此事倒是离奇，当时我和友人正准备喝着酒唱着歌，就被人给绑到海上了。”
“那人眉心有雷纹，竟然以人为饵做钓，然后我两就被他当作了钓饵。”
“再然后嘛，不知钓出个什么东西，那炼虚雷纹青年被吞噬了神魂，占据了肉身。”
“而我被对方用黑冰封印，不知在海上飘了多久，反正醒来之时，就在这大抚国之中了。”
李初一说罢，突然感到体表一阵寒气袭来，仿佛置身于三九天之中。
他抬头，看见商老头眼中似有冰山，亘古不化。
于是顿感不妙，试着道：“前辈，难道海中那团黑气，是什么绝世妖孽不成？”
“呵呵，你修为不高，操心的倒是不少！”
商老头就这么坐着，一口一口嘬巴着烟枪。
忽然，他朝着李初一望了过来。
“李小子，你说你被那玩意以黑冰封住，最后才在那无尽大海上安然无恙，最后机缘巧合到这大抚国中？”
见对方表情沉重，李初一心里一个咯噔，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
“额！好像是这样的，前辈，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