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看着眼前那一堆烂泥，李初一又望了望手中真灵大磨，眼神淡漠无比。
“此招名为，轮回之下，众生平等。”
如此惊变，那一旁看好戏的几道身影，还有那些被束缚住的生灵，全部呆愣在原地。
刚刚那座数万丈金色大磨虚影，那种古老意味，在出现的那一刻，让他们全身颤栗，神魂都动弹不得。
“你们说话算数？”，李初一回头望去，眼神微凝，“这算不算我赢了，该放我走了吧？”
一旁，镇六回过神来，戏谑一笑，“谁说你就赢了，你再看看？”
李初一顿觉不妙，而他身前那堆肉泥，居然开始微微蠕动起来。
紧接着，一道鬼气森森，同时恐怖异常的身影，突然从那一堆肉泥中升起。
他身形缥缈，没有实体，而其模样，赫然是刚刚镇七模样。
此刻，他正双眼猩红的望着李初一，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
“鬼？”
李初一呼吸沉重，对方那气息，与他接触过的冷月无任何区别。
他说罢，又回头看向另外几道身影，他们眼中玩味不散，就这么直勾勾打量着他。
“你们都是鬼，这肉身只是你们暂时皮囊，所以你们面上微表情才会那般生硬不自然？”
听闻此言，镇七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神情亦是极其轻蔑。
“呵呵，我们可不算鬼，如今充其量算个半鬼罢了，伪人就是少见多怪。”
“半鬼？”，李初一屏息凝神，仔细观察着对方，对方肉身溃散后，报名丹药力也不在了。
在这一方大千世界中，鬼之定义，与他原先认知很不相同。
这个世界中的鬼，出现条件极为苛刻。
而凡间流传的什么鬼故事，说看到一些虚影，那些大多数是没有散去的魂儿，并不算鬼。
而鬼，是灵魂亦或是元神，经过某种很复杂的变化才形成的。
不止如此，甚至天地有规则，修仙者死后不能化鬼。
因为修仙者本就享天地造化，死后当血肉神魂重新补给天地。
而化鬼，却能保留生前记忆，承接生前因果，这是生命的另一种延续，不符合天地运转规律。
否则，修士寿元快到的时候，都想办法把自己变成鬼，这世上不就乱套了。
李初一深吸口气，他知道，‘鬼’这个字，其实也藏着大秘密，就和佛一样。
“敢问何为半鬼？”，他语气低沉，就这么望着对方。
“你先说说，你刚刚打我的是什么玩意，我这肉身可是各族血肉精华融合在一起形成的，你就轮起那么个东西给我毁了？”
镇七说完，又是盯着脚下看了看，那堆血肉还在那里蠕动着，显得极为血腥恐怖。
比起直接弄死李初一，他更好奇刚刚那究竟是何物。
“你先回答了我再说。”，李初一冷冷道。
镇七闻言，只是伸出猩红舌头舔了舔唇，阴恻恻道：“其实啊，我们从前是仙。”
“虽只是普通岁月仙，但也是时光不加身，得证逍遥。”
李初一当即错愕在原地，“你们曾经是仙级生灵，那现在？”
他有些理不清了，从前都是仙这个级别了，又为何现在把自己弄得这般不人不鬼，怪模怪样的。
“小子，你别看了，我们是自愿舍弃仙位，然后想办法让自己化鬼的的，明白没？”
这时，李初一却是脑中突然一道灵光闪过。
他记得冷月曾经提过一嘴，说有一群功参造化之人，他们偏偏不想当活人，反而想当鬼。
而且他们在想当鬼的同时，居然还想保留住自己肉身，因为鬼是有形无质，没有实体的。
想到这里，李初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他娘的，事实居然比冷月描述的更为夸张。
舍弃活人身份化鬼算什么，人家居然连仙这个身份都舍弃了，也要当鬼。
“你们为何这么做？仙之一字，不知承载了多少生灵毕生心愿，你们却是自愿舍弃？”
李初一微微摇头，他半点不能理解这么做的原因。
“呵呵，你知道什么，这才是堂堂正正大道，你懂个求，你求都不懂。”，镇七言语更加轻蔑了。
李初一不由沉默，化鬼才是大道？什么意思？
不知为何，他想到了趴在他背后很久的天鬼，也不知对方如今究竟在何处。
他以前时常把玩的那枚星辰钱，原来的主人就是天鬼。
有一次，天鬼给他看过一幕曾经的画面，那枚星辰铜钱，是她亲哥哥，一个穿着轻纱道袍，头戴莲花道冠的年轻人，浓缩一方星空炼制的。
上面‘赌运亨通’几字，是希望天鬼在漫长岁月中，无论遇到何事，都要一直赢下去。
最让他惊讶的是，那个年轻人居然称自己修行三条仙命。
而开始李初一认为，是天鬼最终输了，才把自己弄成那个鬼模样。
可现在来看，或许是她赢了也说不定，因为一切的最终目的，同样是化鬼。
李初一凝着眉，他又想到天鬼看向那枚星辰钱的时候，眼神中蕴藏着的复杂和恨意。
毫无疑问，她一定是睹物思人，想起了她哥哥。
“不会吧，难道是那个年轻人发现了什么，才布置下惊天之局，让亲妹妹宁愿恨自己，也要让她化鬼的？”
“可到底发现了什么，才会让他选择这样做呢？”
李初一低声呢喃着，脑中各种念头纷至而来。
佛之秘，他已经差不多算弄清楚了。
可这鬼之秘，居然变得更含糊起来，好似万丈冰山潜伏，如今只是露出一角。
“小子，你嘀嘀咕咕个求啊。”，镇七面色不忿，“快说，你之前用来砸我的玩意究竟是什么？”
李初一却是抬起头道：“你们为何好好仙人不当，而要化鬼呢？”
“我有些不清楚，这究竟是为什么？”
而这次，镇七却是并未出言讽刺，而是难得的一本正经起来，语气更是笃定异常。
“实话实说，我等也不知这么做的具体原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
“化鬼，绝对比成仙更重要，信不信由你。”
李初一沉默许久，忽地，亦是唇角勾起一笑。
“刚刚我用的，乃是真灵大磨，出自轮回深处，送真灵投胎用的，就问你服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