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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归夏来,八月的秋风卷起,恍然觉得时间擦身而过,这次康熙出塞行围,因小佟贵妃生了一场病,宫务旁落,琳琅实在没理由再偷懒,留守紫禁城赏菊花,处理一些日常琐事。

辗转两个月,康熙自塞外回京时,八阿哥彻底蔫了,神情颓废,好似生了一场重病,回到府里闭门不出,朝堂之上再无他的立足之地。

得了消息方知,原来八阿哥为了讨好康熙进献两只海东青,但掀开笼布,双鹰奄奄一息,毫无斗志神采,满堂震惊,把将死之鹰献给皇上,背后的寓意无异于咒他老子早死,不忠不孝,胆大至极。

若曦不无悲哀地看着书房里一言不发枯坐着的八爷,她早就劝告过,凡事不能操之过急。

康熙那样的帝王,最忌讳的就是结党营私,高调出头根本不会有好果子吃,若曦暗自猜度,死鹰之事是出自四阿哥之手,还是昔日和八爷称兄道弟的十四阿哥?

“格格,门房那边通报,十四爷来了,说是来看望王爷。”

近身伺候八阿哥的李福瞅了眼书房里的情景,不由对门口的若曦问道,不该如何抉择。

若曦略略沉吟了片刻,吩咐道:“把十四爷请进来吧。”

她依稀记起很多年前,康熙斥责八爷有谋夺储君之位的野心,言辞犀利,十四阿哥以身维护,甚至挨了四十板子,那样的兄弟情深,应该也不是假的。

若曦摇了摇头,不觉苦笑,她不该怀疑十四爷,别人落井下石,但九阿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绝不会。

后续的事,若曦没有继续关注,八爷和十四阿哥关着门,在内室交谈了许久。

但宫里的局势依然看不明朗,康熙越来越宠爱十九阿哥胤禘,甚至在五年后准备册立皇贵妃为皇后,位列中宫,引起满朝哗然,后宫瞠目。

“皇上他为何要册立皇后?难不成要为姚琳琅的十九阿哥铺路?”

永和宫,年岁不小的德妃面色俱白,难以置信地猜测。

那她的老十四怎么办,她为此忍耐了那么多年,筹谋了那么多事,难不成要打水漂?

姚琳琅凭靠一张脸,不仅有了满洲贵女的身份,还能当一朝皇后,德妃真心不服。

“苏嬷嬷,本宫再也忍不了了,皇贵妃立后之前,她的那张脸必须毁了!丑八怪还能母仪天下,和万岁爷并肩站在一起接受万民朝拜吗?为了老十四,本宫必须动手铲除碍眼的杂草了!”

德妃往地上摔了一只白玉杯,深深呼吸,眼睛不自觉地危险地眯了起来。

苏嬷嬷明白娘娘的意思,德妃在浸淫后宫数十载,人脉眼线都有,之前忍着皇贵妃,看她一枝独秀,是因为利益没有被触及,但现在,万岁爷明显想把十九阿哥推上太子之位,主子自然忍不住想下手,谁不想当皇太后,成为后宫笑到最后的赢家?

……

德妃的阴谋在暗地里隐秘地谋划着,但其他皇子阿哥们心思各异,不是个滋味。

排行老三,原本以为没了大阿哥和废太子在前面挡着的三阿哥,自己便有青云直上的机会,但现在失望透顶,满腹苦涩。

这些年来,在成年阿哥里,皇阿玛最重视四阿哥、十四阿哥,完全没把他放在储君人选的考虑范围中,如今十九弟都长大成人了,背后站队支持的朝臣甩他一条街,三阿哥自觉没有希望,只得伤感地叹着气。

谁也想不到康熙的身子骨那么硬朗,儿子辈都要抱孙,他依然稳坐龙椅,指点江山,甚至颁下旨意,于两月后的良辰吉日册立第四任皇后,皇贵妃一旦成为中宫,母仪天下,那么十九阿哥就是名副其实的嫡子。

胤禘满十五岁时,康熙亲自拟定了秀女名单,为他精挑细选了嫡福晋富察氏,两位侧福晋分别瓜尔佳氏、佟佳氏,都是家世煊赫、对其仕途有所助益的妻妾,十六岁正式完婚。

八阿哥得知这件事,依然没有死心,蛰伏这么些年来,他从来没有放弃野心,若是十四弟能够顺利继位,他勉强能够接受。

但老四是他的毕生死敌,若是老四继承大统,等待自己的无疑是惨烈的报复,更别提十九阿哥了,那小子也就比他儿子小几岁,凭什么压在他的头上?

深思熟虑之下,八阿哥忽然心生一毒计,那就是传播谣言,让老四和小十九名誉受损,彻底失去夺储的机会,还能遭受皇阿玛的猜忌和厌恶。

虽然方式有点卑鄙,但成大事者,手段如何可以不计,重要的是最后的结果。

他吩咐心腹过来,俯耳絮絮交待了几句,唇角微勾,眼里满是阴翳和算计。

若曦进来给八阿哥送参茶时,看到他唇边的笑意,不由好奇问道:“爷什么事这般高兴,难不成十四弟那边有好消息?”

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若曦很不认同,这些年来不是没有挣扎过、退缩过,但自从生了二阿哥后,做了额娘,她渐渐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为了弘显的将来,继位的绝对不能是四王爷,若是十四爷,八爷不会有事,她和孩子的未来也会光明。

八爷握了握若曦的手,淡笑不语,这种事并不光彩,没什么好说的,若曦还想再问,忽闻外头有冬云惊恐的尖叫声。

“主子不好了,二阿哥掉进湖里了!”

八阿哥立即惊坐了起来,神色肃然,他这辈子估计就弘旺、弘显两个儿子,若是小儿子有什么意外,若曦估计都撑不下去了。

他扶住身子颤巍巍差点快要倒下的若曦,二人一起往外奔去。

因是初冬,湖水冰凉彻骨,弘显不识水性,在水里挣扎呛了好几口水,被人救起来后,发了非常严重的高烧,浑身发颤,若曦哭得泪人似的。

从宫里请来的太医开了药,总算退了烧,捋了捋胡须,隐晦地说:“二阿哥的身体目前看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但以后需要好生调养,不能受凉、见风,饮食也应该多加注意。”

总而言之,二阿哥的身体受寒严重,留下了病根,日后估计是个病秧子。

若曦伤心欲绝,后来详查这件事,查到了大阿哥弘旺的身上,想到他平日对弘显的嫉妒和厌恶,以及这几日的心虚,越发觉得是这小子做的坏事。

她心里忍着一触即发的火气,将此事和查询的证据告诉了八爷,想要为儿子讨个公道,但得到的结果却是一阵敷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弘显不是没事吗?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弘旺是我的长子,他不会做这种谋害兄弟的恶事,他的身上也不能背上这样的污点,若曦,你明白吗?这种事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我保证!”

八阿哥表情挣扎,苦口婆心地劝道,声音里满是无奈和安抚。

若曦好似看陌生人一般冷漠,冷笑连连,眼里满是失望和悲愤,真想往八阿哥脸上喷一口血,弘显差点淹死,如今躺在病床上那么虚弱,他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她当初瞎了眼才会对这样的男人心生好感。

她永远都无法理解他的“无奈”。

绝不会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