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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外,抬轿的轿夫像是听不见似的。

外边的人是没听见吗?

“来人,快来人,我肚子疼。”柳馨儿又大声了些,外边的轿夫闻言,停了一停。

柳馨儿心里一喜。

她的手抓着裙摆,手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眼睛直直地盯着轿帘,心底暗暗地想着,一会儿要如何让他们将她送到大夫那儿,又如何避开轿夫和喜嬷嬷的注意,尽快与墨北珩联系。

可惜,这些念想,在轿帘被掀开的时候,全部破灭。

“你,你……怎么会是你?”

掀开帘子的,不是她们柳家请来的喜嬷嬷,而是一直在她的院子看着她的婆子之一。

那婆子眉眼冷漠,像是看跳梁小丑般地看着她:“柳姨娘可莫要再激动了。我家郡主说了,柳姨娘有孕在身,身子颇有不便”

“柳姨娘说笑了。我家郡主说,柳姨娘身怀有孕,多有不便,正是需要些有经验的人多看顾着,这不,看在你我都熟悉好些日子的份儿上,郡主特地将我拨了来,以后便由我‘伺候’你了。”

‘伺候’二字,婆子那话,咬地极重,看着她,姿态高高在上,像是看蝼蚁一般。

柳馨儿在听到‘柳姨娘’三个字的时候,拳头便攥的死紧。

她努力地深呼吸,片刻后,眸子的阴冷掩去,面上是一贯的平静:“嬷嬷,进了赵家门,我大小也是个主子,你对我的态度,是不是得改改?既是奴才,就该有些奴才的样子。”

“呵……柳姨娘说的是,这奴才嘛,就该有个奴才的样子。是在说自己吗?”婆子嗤笑了一声,她上下打量了柳馨儿一眼,眼底的鄙夷半点也不带掩饰的。

她是粗使婆子不假。

但这位柳大小姐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一个婚前便与人在酒楼之上私通,珠胎暗结却还心比天高的,随时可能被郡主给发卖了的妾室罢了,竟还认不清自己的处境?

“你……”

“柳姨娘,郡主让我劝你一句,这上了赵家的轿子,便是赵家的妾了。姨娘可莫要再想着那些前尘之事,做些不自量力的事,比如说,闹出些什么类似于逃婚之类的幺蛾子,否则,柳姨娘是怎么死的她可就管不着了。”

婆子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便放下了轿帘,让人继续往前走。

柳馨儿眼看着中途逃走的法子行不通了。

又被这个老婆子呛了那么几声,狠狠地咬了咬牙,气的又一下一下地捶着小腹,眸底盈满了恨意和疯狂。

可很快,她便平静了下来。

她摸了摸小腹,唇边溢出一抹奇怪的笑意。

没关系!

没关系!

虽然她不知道清平郡主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让阿爹将她弃了,但清平郡主这样厮闹,想来是赵家在意她腹中的孩子,这才引得清平郡主发了疯。

这孩子,会是她在赵家的筹码。

想通了这些,柳馨儿的情绪也平了许多。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赵澍和她腹中的筹码,不会是她的机会,而是另一个专为她而挖的,更深的深渊。

不过,在此之前,清平郡主倒还替她准备了一个惊喜,正放在她的喜房里等着她去‘拆’呢。

很快,赵家便到了。

粉红的轿子晃晃悠悠地从赵家的偏门抬了进去。

赵家的主子一个都没出现,赵家里一片死寂,就连个办喜事的灯笼都见不着,只有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端端正正地站在回廊下看着粉轿子进门。

婆子对那老人行了半礼,便让随行的两个婢女将她搀了出来。

满院的寂静,饶是她心里已经有预感,但看到这样的状态,心里还是有些绷不住。

纳妾虽说大多都这样,但她也算得上是贵妾吧?

赵家连这点儿体面都不给她?

赵澍呢?

也不打算出现?

柳馨儿死死地攥着拳,指甲陷到了手心里,她就站在轿子边一动不动,盖头底下的那双眼,爬满了戾气和冷意。

随行两个婢女,是柳夫人临时从洒扫的下人堆里选出来陪嫁的。

都是些力气大的。

到了人家的地盘,她不走,那两个婢女便是用拽的,也会将她拽到喜房里等着。

****

同一日里。

与赵家的惨淡安静相比,七皇子墨北炎的荣王府可就热闹多了。

王爷纳侧妃,是可以宴请宾客的。

荣王府的这场宴席排场堪比当年娶正妃的景象,京城中,能来的、想来的,几乎都来了,其中不乏看热闹的,想发展势力人脉的,想搭上几个皇子大船的……

继后的侄女,被陛下亲自赐婚,嫁入江贤妃儿子府中为侧妃。

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的戏码,偏生在墨北珩的一手操控下,在永瑞帝的‘配合’下,完成的漂漂亮亮。

其实,那一日的事,墨北炎不是没有调查过。

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曹心兰以及曹家人,巧得很,在曹心兰那事过后没两日,曹心兰亲爹也不知怎的,竟与四皇子闹了一通。

墨北炎一度想不明白,曹心兰先前不还折腾着要给墨北珩当侧妃吗?怎的就爬了他的床了?

好在,他有一个聪明的正妃和母妃。

她们俩上下嘴唇这么一碰,给墨北炎一顿分析,最后得出结论:曹大人想两头押宝!

墨北炎竟然信了。

不仅信了,他还做了些别的安排。

一来二去的,墨北炎惦记上了曹家这条因皇后而起的人脉路子,而心比天高的曹大人也顺势看到了墨北炎的野心以及他身上的价值。

曹心兰毁了,又没全毁。

如今,一个是他亲妹妹的儿子,一个是亲女儿的丈夫,一个是继后的儿子,一个是宠妃的心肝,两头押注,这是他能想到的利益最大化的法子。

墨北珩是和太子一起到场的。

刚进荣王府,便有小厮扬声喊:“太子殿下到!瑞靖王爷到!”

闻言,府中的宾客全都惊了一下,旋即才想起来要行礼:“参见太子殿下,瑞靖王殿下。”

“不必多礼,今儿是七弟的好日子,孤便不做那抢风头的人了,爱卿们随意便是。”太子墨北珺笑容满面地与众人打了声招呼。

众人讪讪,起身的时候,下意识地瞥了眼墨北珺边上坐着轮椅,冷着一张脸的墨北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