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说的挺好听的，可脸上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众人看不清却也迎合着。
在简单的几轮恭维祝贺过后，曹皇后笑吟吟地出声：“陛下，难得这样的团圆佳节，诸位在这儿，光吃吃喝喝，总是不够尽兴的。臣妾与诸位妹妹筹备晚宴的时候，便琢磨着筛了些乐子，可要让她们过来，给大家庆贺庆贺？”
永瑞帝扫了她一眼，又扫了眼林贵妃，目光晦暗了些：“那便，让她们开始吧。”
须臾。
清脆的鼓乐声，缓缓而起，舞姬们鱼贯而出，领舞的舞姬一身异域舞蹈风情，看上去尤为眼熟。
永瑞帝眯了眯眼。
看出了那是后宫里的某位他曾宠过几日的小嫔妃，容貌倒是与他的‘新宠’陈昭媛，有几分相似，这是仗着自己那张脸，想跟陈氏‘争宠’？
他端着酒杯，眯蒙着眼，隔空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曹皇后。
蠢货！
就这点儿本事了？
永瑞帝暗暗地啐了一口，旋即将目光移到了林贵妃身上，林贵妃一如往日那般温婉大气，不论看什么，都带着些高高在上，目光一切的姿态。
虽然她的唇角下压，但面上仍看不出几分情绪。
他啧了两声，还是小看了这个女人啊！
随着那翩然身姿在他面前灵动地跳跃起舞，但他眼下可没什么赏玩的心思，那小嫔妃跳完了舞，气喘吁吁，脸颊泛红，含情脉脉地看着永瑞帝。
目光中，带着期盼和羞涩。
永瑞帝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只说：“赏！”
只一个字，看得出来，他没什么兴致，那小嫔妃唇边的笑意僵住，顿时有些讪讪地想要说什么，曹皇后见状，忙唤了她，让她赶紧下去。
不多一会儿，又是另一个表演节目。
永瑞帝兴致缺缺，眼眸晦暗，他瞅了一眼王钦，王钦立即附耳过去，永瑞帝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王钦下意识地看了陈昭媛一眼。
没一会儿，众人便见到陈昭媛缓缓起身，坐到了永瑞帝身边，并在永瑞帝的示意下，又是倒酒，又是喂点心的，一整个便是祸国妖妃的模样。
后宫嫔妃的眼神，顿时变了！
看向陈昭媛的视线，像冰锥子似的，一刀接一刀地往她身上扎。
陈昭媛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冷颤，永瑞帝扫了下边某处一眼。
那下边，一个宫人打扮的小厮，正压低了声音，在墨北珺耳边说了什么，墨北珺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他看到永瑞帝的视线，对着他轻点了一下头。
永瑞帝见状，眼神复杂地看了林贵妃一眼，装作有几分醉意，捏着陈昭媛的下巴，旁若无人地凑近她，压低了声音道：“一会儿，醒目点儿。”
这算是他最后的善意提醒，当然，也是因为他需要陈昭媛给她打掩护。
陈昭媛听到这一声，愣了愣，旋即明白过来。
今夜，是有大事要发生啊？
陛下说的醒目点儿，是让她配合？
那陛下现在是？
她见永瑞帝的眼神往下边瞟，示意她去看，不过须臾，她心领神会，纤纤素手，放到了永瑞帝捏着自己下巴的手上，对着他哄劝道：“陛下，您醉了，嫔妾陪您出去散散热可好？”
永瑞帝眸子里闪过一抹笑意：很好！还算聪明。
自他察觉这位陈昭媛跟林贵妃有些来往，却又跟着皇后瞎折腾以后，他便知道，这位陈昭媛极有可能是周旋于皇后与林贵妃之间，她迟早能用得上。
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说着，他随便吩咐了一声，便带着陈昭媛，你侬我侬地离开了，皇后看着他们俩，眼底冒火，阴阳怪气地挤兑林贵妃：“陛下现在，是真满心满眼只有陈妹妹了。贵妃倒是好气性儿，陛下可连一眼都没给你呢。还真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呢。”
林贵妃淡淡地撇了皇后一眼，并不做声。
但她的目光，却是幽幽地往永瑞帝和陈昭媛离开的方向看了眼，又看向了下首坐着的六皇子墨北临与他的王妃，几人的视线中，有暗潮涌动，裹挟着风雨欲来的狂暴。
永瑞帝退出了宴厅后，皇后得留下来主持大局，其他嫔妃却是借着宴会太闷，想四处走走，赏赏月的名义，离开了宴席，林贵妃亦如是。
其他的一些人，眼见着最上边的那些都陆陆续续散了，他们也开始肆意了些。
约莫一刻钟后。
宴厅所在的寝宫外，隐隐约约传来一些刀剑相撞的声音，但因着宴会上的声乐太吵，他们听得并不真切。
不多一会儿，几声尖锐的声音，在门外乍然响起。
“太子！太子殿下谋逆，弑君弑弟！”
“太子反了！”
“来人啊！太子反了！陛下，陛下和陈昭媛都被太子殿下杀了！”
“来人……有刺客，太子殿下杀了陛下，他……他反了！”
遭乱的声音，一层层地在这个寝宫中漾开，无数的人惊慌失措地往上首看去，那上边，皇后猛地站起身，面色煞白地起身就走。
年纪大的老臣，纯臣只觉得脑子一阵轰鸣，顿时跪倒在地，痛呼一声：“陛下！”
外边，不少侍卫打扮的人，在这大厅上，肆意屠戮斩杀，整个宴会大厅乱成了一团，顾彧护着黎瑾月和秦蓁，远远地后退。
他们身后，有不少杀手追了上来，顾彧他们三人应付着这些杀手，微微有些吃力。
好在，秦蓁是个医女。
她身上有不少药粉，她掏了一把药粉，往那些人身上一挥，那些人顿时软倒在地，动弹不得，而另一边，一些心怀鬼胎的人却迅速起了心思。
他们一边躲避刀剑，一边琢磨着这事的结果。
太子作死，他死了，瑞靖王爷一个远离朝堂，势力在西北的，此刻半点儿用都没有，作为太子胞弟，指不定他和他身后的傅家都要被连根拔起了。
三皇子和五皇子不能继承大统，四皇子被废，七皇子已死，就剩六皇子，能够主持大局了。
一些原本就摇摆不定的人，顿时站到了墨北临的那一边：“快，快去找离王殿下，眼下，只有离王殿下能救咱们，能救咱们大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