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红色，密密麻麻的傀儡印记几乎覆盖住了翠丫原本白嫩的皮肉，像是一根根血色蚯蚓一样令人作呕。
永昼皱起眉头，又将翠丫的裤袋往下拉了一点，胯骨上也是血红的傀儡印记。
接着又如法炮制，检查了翠丫的后颈，手腕，脚腕处，无一不是被这些诡异的图案所覆盖住。
唯独只剩下了平时露出的脖子上面，手背手掌还是完好的模样，穿上衣物让人看不出异样。
“没救了，她已经彻底沦为傀儡了。”永昼说着，可惜的摇了摇头。
“这种印记成长得极为缓慢，蔓延了全身的话，至少也得在十岁前就种下，才能长到这种程度。”
“你好像对这个很了解？”随风问，他也想知道更多信息。
“嗯，只要被种下这个印记，就只会听命行事，并且能继承主人所给予的境界和实力。”永昼一边解释，一边看向旁边陷入沉睡的那名男人。
看到永昼略带考究的目光，随风立即说明道：
“他已经被我们的人治疗过了，只是后背那块区域，应该一个月内能治好。”
“而且他称呼傀儡印记为种子，含糊不清的说了个翠丫的名字，我这才……”
“嗯，你做得很好了。”永昼赞赏的看了眼随风，凭借他一个人，能查到这两个人身上确实有着非同常人的聪慧与敏锐。
不知不觉间，两人竟像是上下级一般。
“那这人……”随风看向被困魂锁禁锢得动弹不得的翠丫，她双眼呆滞，神情间却凶狠无比，嘴巴没给她封着她也讲不出话来。
“还能问得出信息吗？”
要是这翠丫没有价值，那也只能就地安乐了。
“我试试吧。”永昼也颇觉难办，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见。
在之前游历的两百年内，他偶然间听几个老人说起这邪门的傀儡印记，却始终未曾见过真实例子。
现在机会来了，他反而没有把握能从翠丫嘴里问出有用的线索了。
一瓶白玉瓷瓶被永昼拿了出来，还不及巴掌大的瓶身圆润得仿若天成，一看便是价值不菲。
光是这装药的瓶子，随风就能看出永昼的身份非富即贵，甚至还极有可能是传说中那位神秘的上城城主，但他并没多言，还将目光转移至别处。
永昼感知到随风的小动作，不经意的笑了笑。
这小子还挺懂事的。
打开瓶口，一阵古朴的药香飘了出来，令随风浑身一震。
他的躁意被这股香味彻底抹平，现在他整个人像是即将圆寂的佛子一般，心神宁静得不能再宁静，好似他下一秒就要带着笑意永登极乐一般。
“哦，对你来说这药性可能有些强。”永昼反应过来，快速的将药丸倒出一枚，精准的丢进了翠丫嘴里，而后迅速盖上盖子。
药丸触之即化，翠丫瞬间不再狂躁，呆滞的眼神也恢复了些许清明。
随风转过头就看见这一幕，翠丫眼神里满是怨气和恨意，还有些麻木之后的醒悟。
泪水在她眼眶里转了两圈便沿着脸颊滚落至耳边，看向两人好似有千言万语想说。
“这下应该能问出东西来了吧，毕竟这药可是千金难求。”永昼说着，直接进入正题。
“谁给你种下的傀儡印记？”
听闻此事，翠丫神情顿时悲愤不已，“啊啊啊”的叫着就是说不出话来。
随风察觉有异，拿起一旁的镊子将翠丫的嘴巴撑开。
口腔里空空荡荡，哪里还有舌头！
“那你会写字吗？”随风虽然不忍，但还是选择接着问。
要是什么心情都无法得知，那才是真正对不起翠丫。
只有找到幕后真凶，翠丫才能大仇得报。
翠丫那因充血而发红的双眼里充斥着绝望，缓慢的左右摇头。
她有冤！
却无法开口述说，而且他们也有意不让翠丫接触任何文字，通过文字来描述也不现实。
这感觉未免太过憋屈，连一向冷心冷清的随风都开始同情这个女人，连她之前想杀了自己的事，也就此带过。
“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问题得开始设点局限了。”永昼思虑几秒，开口问道：
“你被他们控制多久了？”
翠丫摇头，眼神里一片迷茫，明显是不知道的意思。
“小时候？”
翠丫点头。
“他们人很多吗？”
摇头。
“你见过有多少人就点多少下头。”永昼问道。
一个。
这说明翠丫只是作为一个工具人来被圈养的状态，极有可能只是给她一顿饭来保证她不至于被饿死，而像她这样的棋子，应该也不止她一人。
“之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翠丫迷茫的摇摇头，她只记得自己小时候狼吞虎咽吃食物的事情，其他的好像就随着年龄增大，渐渐地模糊了。
等到了后来，她整天浑浑噩噩的，只知道脑海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吩咐她干什么事，她就像着了魔一样，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与意识。
一连问不出什么关键信息，永昼甚至都想放弃了，久久无话。
随风这才接连问道：
“那对于给你种下印记的人，你还有印象吗？”
这句话就好像一句咒语般，原本眼神还清明的翠丫顿时开始呜呜的低吼起来，同时还在不停挣扎，看样子十分痛苦。
这傀儡印记竟是强大到如此地步，提到关键字，连永昼的清心圣药都无法减轻它的威力。
随风神情顿时有些慌张，他知道肯定自己话里哪个字刺激到了翠丫，以至于她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永昼细细回想着，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何况那个药丸已经喂过一颗了，再给她吃也没有任何效果了。
“难道是‘种’字？”永昼记得，随风刚刚跟他说的“种子”二字，想想也只有这个字才刺激到了翠丫。
翠丫挣扎了会儿，渐渐的就不动了，一秒后，乌黑的血液从她七窍里缓缓流出，眼睛看着天花板，瞪得死死的，死不瞑目。
“哎……”随风叹了句，轻轻的将她双眼阖上。
再怎么说，她之前也是个苦命的人，所犯下的罪恶，也不过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成了别人的工具。
永昼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走向屋外。
原来在他闭关的几百年里，无数的罪恶在阴暗滋长，他却近期才知道。
“你们……将手伸的太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