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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汉克诺夫主视角——

下午的太阳,比早晨的还要更为毒辣,而很不巧,我所站着的地方还是阳光直射的那一面。

彼得罗夫,这个混球因此又在肆无忌惮的嘲笑我运气差,说来也怪,我原本还以为奥列格那个“树怪脸”会把他叫过去然后大发雷霆呢,可没想到啊,我始终都没听见他发火的怒骂声,而他出来的时候,表情也没有变得多难看,反而还轻松地吹着小曲,■,他这副胜利者的样子还真是让我恨得牙痒痒。

路杰早就从博物馆里出来了,多出来的那个票他给了一个小个子的灰熊兽人——那家伙很奇怪,明明是个灰熊兽人,个儿才那么一点,才一米七五左右,比路杰矮那么一点,如果不是那一身棕灰色的毛发,以及那成年雄性的嗓音和『本味』,我真的会以为那是个小孩子,而不是个成年兽。

但是,所谓的大领导又是谁呢,他到底来了还是没来——一直挺直腰板,摆出最优秀状态的我脑子里的那根弦儿时刻紧绷着,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就这样,我昂首挺胸,直至下午五点,博物馆关门。

这下总不会有什么领导过来视察了吧——想着,我活动了下身子,正准备跑去更衣室赶快换好衣服走兽回家,这个时候,耳朵又是一疼。

很明显,这一定又是奥列格那个“树怪脸”又来找我的麻烦。

“队,队长……哎呦,我,我又哪里……”

“是不是就这样打算下班回家啊?”

“那不然呢队长?!”

“哼,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忘了啥?”

“忘了啥?忘了……”

下一秒,那个答案就像转盘里的钢珠弹到数字格子里一样,从我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我……我好像还得跟尼古拉在监控室值夜班……”

我尴尬地说道,声音越说越小,这个时候,奥列格才放开我的耳朵,然后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那你小子还不快吃完饭去干活?!成天就知道偷奸耍滑!你要是再不好好干就给我走兽!”

“哦……这就去,这就去!”

我一边在内心暗骂这个瘟神一样的“树怪脸”晦气,一边奉承地回答道,然后赶快去博物馆旁边的那家小饭店点单。

没想到的是,路杰也在这里,他好像还没有,看到我的刹那,他露出几分笑意。

“那个,你也来这里吃饭吗?”

“啊,是啊,吃完饭还得值夜班,■■,居然忘了这茬了,又挨那个‘树怪脸’一通臭骂……”

我挠挠头,抱怨着那个晦气的家伙,这个时候,路杰的表情诡异(我看不出来到底是啥的表情都统一称作“诡异”),对我说道。

“你,你的意思是今天不回去了?”

“是啊,我■■还得值夜班,回的去吗我?真是的,怎么这种事儿我都能忘了呢,唉……”

“这样啊。”

路杰仍然保持那种诡异的表情,然后目光停在了我身上。

他此时此刻的眼神比他的表情还要奇怪,要让我形容的话……那就是比诡异还诡异吧……

总之,这种眼神不仅比诡异还诡异,而且看得我全身发毛——我还是第一次被路杰这样盯着看。

然而,下一秒。

嘣——

我的工作服最后还是因为无法承载我广阔的胸膛,被撑开了,其中一颗扣子落在了桌子上。

旋即,我和路杰都老脸一红,各自转过身去,虽然我不知道路杰为啥脸红,但是我这胸口全露在外面也足够■■■■丢兽的!

我拿起扣子,想去厕所用蛮力把它嵌回去,可路杰边看着店外,边对我说道。

“你别太着急自己去做处理,我给你用一下『构衣术』吧……”

“『构衣术』?对了,路杰,你也小点声。”

我压低了声音——这里有不少普通群众,可不能让他们知道魔法的事情,尽管我脑子不灵光,但是不轻易向普通兽透露魔法的事情算是我养父打小给我灌输的一条铁则。

所以,不声张魔法这种事,我做的还是很好的。

“知道……”

路杰小声答道。

“『构衣术』……就是构筑和修复衣服的魔法,这个是娄鸣在很久之前教给我的魔法……来,咱们两个去厕所,我给你弄一下,好吗?”

“好的……”

于是,我尽力用手捏着衣服的两侧,和路杰跑去了这家餐厅的厕所,然后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交给路杰去处理。

而路杰则拿着我的衣服,找了一个厕所里的隔间里鼓捣了一通——这是啥意思,见外?还是说这个魔法不能被其他兽看见,否则就会失灵?

我不明白他为啥这么做,但是在他把衣服拿出来之后,我松了一口气——庆幸他没有笨手笨脚地把我的衣服掉在地上或者茅坑儿里,要不然我连出去都出去不了。

被『构衣术』修好的衣服似乎不仅仅是扣子安回原位了,而且穿上之后的松弛程度和舒坦程度都高了不少,这还真是个好用的魔法。

“谢谢啊,我请你吃吧?”

“不,不用了……你都已经花钱给我买了进馆的票了,我哪能还让你破费,绝对不行。”

路杰语气柔弱,但却拒绝得果断,虽然和他相处时间也不长,但我知道这家伙的个性很犟,他认定的事情也不好改变主意,所以,我也就没坚持帮他买单请客,而是回到了我们俩的座位上。

期间,我问他在博物馆里看到了些啥,而他也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切,包括自己在博物馆里的见闻,全都说给了我听。

我们边聊边吃,直至我快到夜班时间了,这才和还没吃完饭的他告别——真奇怪,这家伙今天吃饭似乎不太积极啊,我想,指定是因为娄鸣不在吧。

回到了博物馆,我刷了一下门禁卡,然后火速跑向监控室,推门一看,尼古拉那个闷里闷气的家伙已经坐在了显示监控画面的屏幕前盯着呢。

“呦,来这么早啊?”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点点头,以此来回应我。

……

——以下为路杰主视角——

凝视着那把会说话的斧子,我虽然一时之间被骇得不知所措,但旋即又恢复了冷静。

一路过来,我都遇到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无论哪一件事我想都比一把斧子飘在半空之中还会说话更为离奇恐怖,甚至于说,在外兽看来,我当时被大卸八块却仍然通过残破不堪的躯体碎片复活,更是无比猎奇,无比恶心,无比令兽感到恐惧的一件事。

所以,我根本就没必要对这把会说话的斧头感到害怕。

“咳咳……可以,当然可以,不过我要和娄鸣说明情况再……”

[好了,别啰嗦了,那个胖墩墩的老虎自然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不顾我的感受,这家伙自顾自地飞到了我的手机旁边,电话那头的娄鸣先是顿了一顿,而后便说起了话。

我仍然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给我的感觉是,他似乎是在和那把斧头交换着什么重要情报——会是这样吗?

我问着自己,突然发现旁边有个个子小小的熊兽人“少年”在翻找着自己的口袋,看起来急匆匆的样子。

出于善意,我走上前去,问他在找什么,但是吧……

他一开口就吓到我了——原来这家伙不是个“少年”,而是个成年的雄性熊兽人。

好吧……

“啊,我的门票不见了,真是的,这下子还要去重新买……”

听他这么说,我倒是放心了下来——似乎汉克诺夫多买的一张票要有着落了。

“那个,先生,我这里多出来了一张票,是我在博物馆当门卫的朋友给我买的,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这张多出来的门票给你的。”

说着,我拿出了那张多出来的门票,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两眼放光,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问我道。

“哇,真的可以吗?我真的可以拿走这张门票吗?”

他的反应似乎有点太激烈了,这让我有些吃惊,但是就像刚刚那把斧子对我说话把我吓到了一样,我也是很快就恢复了冷静,然后对他说道。

“可以,而且我也很苦恼这里多出来的票要怎么处理呢,呵呵呵……”

“那我就笑纳了,非常感谢。”

他看起来兴奋中带着一丝不好意思,随后问道。

“请问,恩公您的名字是?”

恩公……真行啊,要不是『百语通丸』的作用,我都不知道他这个词到底是在说什么——熊式古语果真晦涩难懂。

而且,我只是给了他一张票,他就用恩公这样的词汇来形容我……虽然很开心,但我还是觉得有点过头了。

毕竟我也没救过他的命,而且平常被我救了的兽也不一定会感谢我……

“我的名字是……呃……”

我舔了舔唇,然后说道。

“路……航。”

这是我尽全力,把这家伙“幻视”成维多利亚才说出来的谎话——果然,即便是到现在,说谎也并非是我的舒适区,让我说谎,真的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情。

“lu ha~ng?好奇怪的名字……嗯,啊,原来如此,原来恩公您是金都国的兽啊?”

“啊,是……来,来这里旅游。”

我仰望天空,捏着自己的衣角,鼻子里一直喷着粗气,汗水自脑袋的毛发开始一路打湿到了我的肚子,这种出汗的情况十分严重,以至于连我的舌头上的那些形同虚设的汗腺都开始工作起来,咸咸的味道在口腔之中不停荡漾。

无论是谁都能看出来我相当尴尬吧,可这家伙不然,只是似笑非笑地凝望着我。

难不成他已经看出来我是在撒谎了吗?

不会吧……

“恩公,是来旅游的吗……嗯,好吧,那作为这张门票的谢礼,我就做恩公您的导游好了?不介意吧?”

“呃,不,不介意……只是,先生,你,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有些庆幸,自己都尴尬成这个样子了,他都没有发现我在撒谎,但是,刚才那种尴尬到心神不宁的感觉还是在我心头萦绕着,久久不肯散去,以至于我说话又开始支支吾吾了。

这就好比……好比一个被吓懵了的家伙,想要从恐惧源头的地方赶快离开,但是因为太害怕了,所以走起路来都跌跌撞撞的,嗯,我想这么比喻应该没什么问题,应该……

“我的名字吗?我的名字是达利夫(dariv),达利夫?蒂韦兰德?萨卡洛夫(dariv?diviland?Sakarov)。”

好长的名字,而且好拗口——我心想,然后对他说道。

“达利夫……先生吗?”

“是的,恩公您叫我达利就好。”

“达利……这是不是太亲昵了?”

“有吗?可我身边的兽都这么叫我啊,哈哈哈哈……#####……”

他说罢,笑得豪爽,但是转而又极小声地嘀咕着什么,碍于那是熊式古语,而且似乎还带着一些超古怪声调的方言,因此我根本就听不清楚他到底在嘀咕着什么。

难不成是在……嘲讽我,还是……

不,不可能的——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被我打消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仅仅只是被我送了一张多出来的门票,就能称呼我为“恩公”这种过火称谓的兽,我想也不应该是个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坏家伙吧?绝对不会!

“那么恩公,路航先生,跟我来吧,咱们一起去博物馆看看,我会当好您的导游的!”

“啊……啊,好的,好的。”

我点了点头,对他说道,但是在他想把我拉走的时候,我并未和他一起离开。

“怎么了?恩公?”

“没……没,就是……就是……”

“嗯?”

“就是,达利夫……不,达利先生……您,你能不能别再叫我,叫我恩公了?我,我实在是有点,有点不习惯。”

“啊……”

此话一出,他好像整个兽灰了一样,僵在了那里,我本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结果没想到他却微微一笑,接着说道。

“好的,那就叫您路航先生吧。”

他说着,随后将脸靠近,就是这么一个刹那,我感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不过你也要……一直叫我达利哦,呵呵呵。”

“好的……”

我汗流浃背,只不过这次是冷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