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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丫丫突如其来的提议,柳扶风的目光也浮现出丝丝疑惑,她不清楚丫丫的主子到底是什么人,她只知道丫丫的主子和她的皇弟关系匪浅。

她听说丫丫从小便为那人卖命,可以说是那人把丫丫养大的,这么多年了,丫丫怎么可能突然叛变?

只见丫丫狡黠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怕我骗你。”

没看出心思,柳扶风只是微微一笑,“丫丫姑娘既然看出来了,想来也要给些诚意才是。”

“实话告诉你,我跟主子除了报恩,便是想要找到我的哥哥,我在洛阳为他卖命这么多年,这救命的恩情早就还完了。”

丫丫说到这里眼里闪过一丝悲伤,她一直以为主子会帮他找到哥哥,而主子也说,只要找到哥哥,主子就会放她离开。

可偏偏她发现主子骗了她。

她好不容易有了哥哥的线索,主子的人却处处阻拦她去寻找,或许主子从来没有帮她找过哥哥,只是想把她留在这里,为他卖一辈子的命。

丫丫:“你如果是愿意跟我交易,我就帮你送信,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这话柳扶风也信了七分,丫丫这个人,表面乖巧,行事狠厉,却也是个难得的实诚人,但凡是交易,只要对方没问题,从不毁约。

她曾经也和丫丫交易过几次,只不过那时候双方都在为各自的主子卖命,本就是有着合作关系的。

柳扶风心中纠结不已,毕竟王爷的信是一定要传到京城去的,虽然王爷表面上不是很在意,可她能感觉到王爷的无奈,绝望。

良久,柳扶风道:“如何交易,奴家洗耳恭听。”

丫丫双手捧着脸,对着柳扶风笑,“我向你打听一个人,你只要如实告诉我,那么我们的交易就成了。”

“好。”柳扶风颔首。

“那日和王爷有密谋的男人是何人?”丫丫问道。

柳扶风自然知道丫丫问的人是谁,是阿江,那是长郡主派来的人,思索着,柳扶风还是有顾虑,“丫丫姑娘不够诚意。”

“哼。”丫丫撇了撇嘴,“我实话告诉你,那人很可能是我的哥哥,我自幼和哥哥相依为命。”

一想到哥哥,丫丫心里还是会难过,她和哥哥生活在凉州边陲的小村庄,那个地方叫做小河沟,父母在她五岁时去世了,哥哥也只比她大一岁,却担起了照顾她的责任。

那一年她病了,村里的郎中救不了她,哥哥为她冒险离开了村子,外面的世界谁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哥哥那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她被人用草席裹了抬出了村子,她那时并没有死,是主子救下了,她还记得那天的雨下的很大,很冷。

后来她被主子丢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她在那跟着九十九个同龄的人住在一起,她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有一把匕首,每个人都很害怕。

那里暗无天日,只有几盏昏暗的油灯,尽管人多,还是空荡荡的,没有吃的,取暖的东西也没有,一开始大家抱团取暖,互相安慰。

到了后来,外面有个人告诉他们,一百个人里,只有一个人能从那里走出去。

丫丫正愣神,柳扶风的声音响起:“丫丫姑娘问的可是阿江?”

“阿江?他叫阿江?”丫丫才陷入悲痛,听到这个名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哥哥叫卫江,他和哥哥都姓卫。

只是她从小没有名字,村里的人和哥哥都叫她卫二丫,后来主子唤她丫丫,要她抛弃自己的姓氏。

丫丫问:“那阿江为什么会来找王爷?”

“阿江是长郡主的人。”

听到这样的回答,丫丫心中已经确定,哥哥就是南羲的人,哥哥在京城。

她掩盖着内心的兴奋和激动,对柳扶风道:“我知道了,你这信,我给你送到京城去,还有什么重要的你可以一并交给我,毕竟我我去了便不会再回来。”

见柳扶风没有第一时间回话,丫丫挑眉:“你们用阳王的手,我的人虽不敢拦着,但始终有很多消息不便。”

这话说到了柳扶风的心坎上,阳王虽然会帮王爷,可那些事!王爷并不想让除了长郡主之外的人知晓。

阳王不是不可信,只是这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柳扶风:“奴家会同王爷说的。”

“好。”

……

———京城。

皇宫。

近来宫中谣言遍行,关于月贵妃和自己宫里的侍卫有染之事已经传的人尽皆知。

这个谣言自然也传到了南温严的耳朵里,看着御花园中几个扫地的小太监正议论,完全没有察觉到在不远处的南温严。

“这月贵妃娘娘深受陛下宠爱,怎么会找一个侍卫?”

“陛下好些日子没来后宫了,想来是月贵妃耐不住寂寞。”

“这以后月贵妃要是有孕,岂不是要混淆了皇家血脉?”

几个人说的有板有眼,仿佛亲眼见过似的。

眼见南温严的脸色越来越黑,刘德才对着身边的小太监使了眼色,几人顿时明白,当即把那几个议论月贵妃的小太监给抓了过来。

“大胆奴才,是谁让你们如此编排月贵妃娘娘的?”刘德才也知道,这宫里的小太监都敢议论,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放出的谣言。

几个小太监惶恐的跪在一起,只顾着大喊饶命了。

“拖下去,乱棍打死。”南温严冷声。

“陛下!这事儿不是奴才们说的呀,奴才们也是听别人说的,是花房里的小敬子说给我们听的。”

南温严作为皇帝,自然不允许有人这般议论他的宠妃,此事他也是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很快刘德才找到了花房的小敬子,仔细查问下,很快也逐一排查到了谣言的源头。

是内务司的一个太监,叫小六子,经常负责给储秀宫送东西,他人声称自己在给月贵妃送东西时,无意间撞见了奸情。

同时还将一个叫张雨的侍卫给供了出来。

张雨是与吴宁广同住的人,张雨和小六子是同乡,小六子声称张雨知道很多,许多事情还是张雨同他说的。

张雨被刘德才独自叫了出去,一番查问,张雨什么都招了,“刘公公,吴宁广收藏了月贵妃娘娘的画像,还在屋子里种了月贵妃娘娘最爱的栀子花,她们二人还有定情信物,这种事情我不敢胡说。”

刘德才办事老练,一上午的功夫,搜集到了人证物证,连吴宁广也被抓去了掖庭。

吴宁广口口声声说不知道那画像是哪里来的,张雨透露吴宁广一直将画像宝贝着,还说当初发现那镯子时问吴宁广是不是心上人送的,吴宁广也承认了。

一番严刑拷打,吴宁广始终是不承认自己和月贵妃有染,一直喊着冤枉,这件事儿办到了这里,刘德才也只能拿去给皇帝交差。

养心殿内,南温严看着一张张的供词,面色越来越阴沉,说实话,他是不相信越贵妃会和一个侍卫有染的,打心底他觉得月贵妃不会是这样的人。

又或者说是微月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而月贵妃顶着一张和微月极其相似的脸,每每看到,南温严总是会回想起从前。

“吴宁广并不承认自己和月贵妃娘娘有染,什么刑都用了,一直喊着冤枉呢。”

听刘德才这样说,南温严面色有所缓和,他道:“去把月贵妃叫来,朕,想当面听她说。”

吴宁广被抓走的时间里,月贵妃也已经察觉到了,毕竟宫中谣言满天飞,她不是不知道,她甚至听人说刘德才从吴宁广房中搜出许多东西来。

柳叶:“娘娘,您别着急,子虚乌有的事,那吴宁广也不敢胡乱攀咬娘娘。”

月贵妃在正殿中来回踱步,她心里思绪颇多,这件事搞不好她会进冷宫,而她若是进了冷宫,便再也没用了,她知道长郡主不会冒险保下她的。

“柳叶,你是不知道掖庭的手段,那都是极狠的,吴宁广一旦受不住,屈打成招,本宫这一辈子就完了。”

刘德才来时,依旧是笑脸盈盈的,这回,刘德才自作主张的对月贵妃进行了提点,“娘娘,奴才在吴宁广房中发现了娘娘的画像,那画像还是陛下为娘娘所画的,吴宁广手里一直宝贝着一个镯子,也是娘娘的。”

“画像?”月贵妃猛然看向柳叶,说道:“你去里头看看!”

这不看不知道,果然,被月贵妃珍藏在箱子里的画像不见了!

这屋子平日里没什么人进出,肯定是她宫里头的人出了问题,又或许……是吴宁广偷的!

她记得吴宁广前些日子还进正殿给她请过安,当时她便觉得吴宁广有些不知规矩,但好歹是救命恩人,她也没说什么。

跟着刘德才去养心殿的路上,月贵妃一直强迫着自己冷静,她不能慌,绝对不能慌,她要解释镯子和画像,镯子倒是好解释,可画像她也并没有证据证明是偷盗。

但只要她一口咬定是被吴宁广偷的,南温严就算有疑心,也不会急着发落了她。

到了养心殿中,南温严瞧着依旧和颜悦色,越是这样,月贵妃心中越是忐忑,她知道南温严喜怒无常,这会儿看着和气,心里一定是生气的。

“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妃来了,赐座。”南温严说着,将手上的供词交给太监,“爱妃看看这些东西。”

月贵妃应声:“是。”

接过手后,月贵妃仔细的查看着每一个字,越往下看越是心惊。

月贵妃当即跪下:“陛下给臣妾的画像,臣妾一直都是放在库房的,至于那镯子,臣妾最不喜艳丽之色,这镯子也是随手赏赐,陛下知道臣妾得吴侍卫所救,镯子是早就赏赐了的。”

“画像是如何到了吴侍卫的手中?”南温严轻声质问,明明是那般温柔的语气,却像一把冒着寒气的利刃,随时能一刀抹了脖子。

月贵妃:“臣妾不知画像如何到了吴侍卫手中,臣妾以为,应当是有人偷盗,臣妾对吴侍卫,没有半分情愫,请陛下明查。”

如今,月贵妃只想自保,见南温严对她的话没有反应,她咬了咬牙,郑重的说道:“陛下,身为侍卫,胆敢觊觎陛下的妃嫔,此人罪该万死。”

“哦?吴宁广曾经救过爱妃一命,爱妃以为,吴宁广该杀?”南温严问道。

月贵妃脸色愈发冰冷,语气更是毫无感情,“虽有救命的恩情,但臣妾宫中养了这样图谋不轨的东西,臣妾只觉得恶心,求陛下赐死此人,还臣妾一个清白。”

这话让南温严平静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他缓缓起身走向月贵妃,亲自将月贵妃扶了起来。

“陛下……”

对上月贵妃楚楚可怜的目光,南温严嘴边衔着笑,“爱妃既然厌恨吴宁广,便亲自去赐死他,至于吴宁广的家人,一概绞杀。”

最后一句话,让月贵妃冷汗连连,她记得吴宁广说他家里有病重的老父亲,还有几个年幼的弟弟,甚至还有年迈的祖父祖母。

一想到这些,月贵妃整个心尖儿都在抖,她很想说能不能祸不及家人,可她不敢,南温严太可怕了,她要活着,她就必须狠下心来!

“陛下最疼臣妾了。”月贵妃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这笑容有多难看,南温严都看在眼里。

……

————掖庭。

月贵妃在一间杂乱的牢房见到了吴宁广,身上的衣裳沁出鞭子鞭打过的血痕,连脸上都画了几个血叉,右眼已经被打烂,用一块白布塞着止血。

“月贵妃娘娘……”吴宁广躺在木板床上,用一只眼睛盯着月贵妃。

月贵妃已经被这一幕吓得六神无主,在原地愣愣的站了许久。

或许是这场面太过血腥,月贵妃转身呕吐了起来。

“娘娘……”吴宁广微弱的声音响起。

月贵妃强忍着恶心,一步一步的走近。

吴宁广摇着头,“娘娘别过来……”他怕她现在自己的样子,会吓着月贵妃。

最终,月贵妃在一步之遥停了下来,她看着面目全非的吴宁广,口中喃喃:“你明明有大好的仕途,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