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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等我一下,咱们去那边路边说话吧。”林立北想了一下,还是没让人进屋,毕竟天色不早了,两人还都是单身男女青年,是要避嫌的。

“哦,好,你先去忙,我去那边的杨树底下等着你。”许茜也意识到了问题,说完自己跑到路边的杨树下面去等人了 。

农场宿舍这边,为了方便大家夏天的时候乘凉,很贴心地在路边的树底下都建了凳子。

没错,就是建的,用红砖垒起来的,方方正正,没有靠背,外面是用水泥抹平的。

冬天室外太冷,没人坐,大家都拿来晒东西了,春天的时候,这边的杨树开始掉东西,根本没法坐。

等到夏天的时候,这杨树稍微好点了,不掉东西了,也有树荫了,但是这凳子经过太阳的暴晒,没法坐了,别问,问就是烫屁股,之前家属区那边的孩子调皮,几个人打赌,看谁能坐得时间长,结果,最后赢了的那个孩子,自己哭着跑到医务室去了,被烫的趴着睡了半个月。

一年之中就属秋天算是好天气了,但是吧,这里的秋天又叫秋脖子,啥意思呢,就是特别短,不等你把家里的毛衣毛裤翻出来见见新,这天气刷刷的就变了,开始下大雪,直接过渡到冬天了。

所以,农场的人也不知道是哪个棒槌给修的凳子,只有家属区的大娘婶子们觉得这东西好,没事晒晒粮食,菜干啥的,老实用了。

走到凳子跟前,许茜停了下来。

“不好意思,久等了。”不一会儿,林立北就跑过来了。

“没有太久,”许茜沉默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今天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是食堂门口那件事情?”林立北想到今天老邓跟他说的那些话,还有老韩的调侃。

“对,看来你是已经知道了,林立北同志,首先,我想向你道歉,”许茜看对方并没有太大的反感情绪,才继续往下说着,“我当时也是不得已,正好有同志提到了你,就只能将错就错了,希望不会对你造成太大的困扰。”

“没有太大的困扰,你不必太在意,能帮到你就好。”林立北倒是觉得没什么,自己一个大男人名声对他来说倒也没有那么重要。

“那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能不能请你继续充当这个角色,我怕李通那人不死心,还会纠缠,当然了,你要怕人误会的话,我随时可以跟人澄清的,我.....”许茜知道自己的要求其实是有点过分,毕竟说起来,她跟林立北其实没什么交情,在靠山村的时候,她几乎从来没有跟林立北说过话。

“好,”林立北答应的很干脆,怕许茜误会,紧接着又解释了几句,“我的意思是说,目前我没有对象,所以不怕人误会,另外,咱们都是靠山村来的知青,立钟也经常跟我提起你,你们之间的感情应该很好,那咱们就是自己人,自己人有困难,能帮就帮,不用客气。”

“谢谢,谢谢,太感谢,林立北同志,谢谢你的帮助,”许茜眼睛都湿润了,这是下乡之后,她第二次感受到陌生人给予的温暖了。

“不用太有压力,许茜同志,你应该相信,很多事情都会过去,困难只是暂时的,这李通以后在骚扰你,你就去仓库那边喊我,我去找指导员理论去,毕竟我可是你的‘对象’不是?”

“噗!”林立北的话成功逗笑了许茜,也让她的心情好了很多,“好,‘对象’同志,那以后就合作愉快。”许茜伸出了右手。

“好,合作愉快,”林立北也伸出了右手,两人击掌为盟。“时间不早了,走,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很近的,我自己回去就行。”许茜的宿舍就在倒数第二排,从这里往里去也就八百米。

“‘对象’同志,距离再短也得送回去,走吧,让那些心里犯嘀咕的人都看看。”

“好,那走吧。”许茜明白了,林立北这是在为自己正名,这一送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就算过了明路了,以后这李通再想纠缠许茜,心里就得掂量掂量了。

把人送到之后,林立北也没逗留,毕竟现在只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关系,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不能越界。

回到宿舍的时候,韩成功已经在门口站着了。

“哟,这是谁呀,这还是咱们的小林同志嘛,这有对象了就是不一样哈。”韩成功手里端着一个瓷碗,里面放着的是今天他媳妇炖了一下午的羊肉。

“老韩,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不在家好好看着孩子,瞎跑什么。”跟韩成功熟悉了之后,林立北连班长都不喊了。

“还不是为了给你送羊肉,赶紧的啊,再不开门,这碗里的肉可就凉了。”韩成功举了举手里的大碗。

这韩成功带着四袋奶粉回家之后,可把他媳妇给惊到了,还以为他不过了,怎么买了这么多的奶粉。

在知道是林立北兄妹给准备的之后,王丽丽感动了,他家老韩跟人家林立北也就是同事关系,带了人家几天,小林同志客气,就一直班长,班长地喊着。这家里的闺女出生之后,因为她没有奶水,饿的嗷嗷直哭,也对亏了林立北给捣鼓来的奶粉,才撑过了满月。

之后,人家小林同志不声不响地,每月都给丫丫(韩成功的闺女)带奶粉,从来也没提钱票的事情,这次更是一下子就给拿来了四袋,估计是知道丫丫现在吃的多了,怕孩子不够吃的。

这林大兄弟行啊,能处,有困难他是真出手啊。

王丽丽一感动,就把家里刚炖的羊肉盛了一碗,赶紧撵着丈夫韩成功给人送去了,这既然是当兄弟处,那必须得有来有往的,当然了之前毛毯的事情也不算,毕竟人家林立北兄妹俩给的钱票足足的,没让他们夫妻俩吃亏就是了。

韩成功刚下班回到家,连闺女还没抱够呢,就被媳妇打发出来了,非得让他给林立北来送羊肉。

韩成功没办法,就端着碗过来了,家属区那边的院子跟这边的单排宿舍去离着有段距离,他到的时候,正好看见林立北朝着路边的树下走去了。

再仔细一看,树下站着的可不就是今天大家议论的另一个主角许茜嘛,看来,这两人是真有事啊。韩成功当时没有上前,很自觉地去林立北的宿舍门口等着了,这小子等会儿绝对得去送人。

果不其然,林立北送人去了,过了一会儿才回来。

“嗯,嫂子手艺真好,替我好好谢谢嫂子。”林立北也不跟人客气,他了解韩成功的为人,你跟他客气,对方反而不高兴,不知不觉,林立北也已经开始懂得人情世故了,嗯,果然,环境锻炼人。

“嗐,你小字,刚刚送许同志了吧,这么干就对了,今天人家女同志可是受委屈了,得好好安慰,怎么样,老哥哥我什么时候能吃上你们的喜糖啊。”

“人还好,喜糖的事情不着急,老韩,跟我聊聊这李通吧。”林立北的脸色难得严肃了起来。

“啧,这有了媳妇就是不一样哈,之前给你介绍人,不说个三五遍你都记不住,这次竟然主动打听起人来了,好吧,那我就跟你聊聊吧,出了今天这事,估计你肯定会问的。”老韩顺势就坐了下来。

林立北拿了一瓶过年时从家里带的酒过来,又拿了两个搪瓷缸子,他这里没有专门喝酒的杯子,只能这样凑合了,放好之后,又从橱子里翻出来一袋炒好的花生,这也是过年回来的时候,小五给带上的,说是晚上饿了的时候,可以吃点垫垫。

“啧,行啊,立北,这可是好酒,哥哥今天没白来,赶紧倒上,倒上,先喝点,”

两人很快就喝上了,韩成功也很快就把李通的底细给翻了个底儿掉。

林立钟这边也不轻松,谭教授试验田里的麦苗长势越来越好了,当然了这消息也从靠山村给传了出去,周围几个村子的人知道之后,也都来靠山村这边了,非得亲眼看一看才行。

“哎,你看,是真的啊,这才三月吧,这麦苗竟然真张这么高了,”

“可不是,照这长势,再有两三个月就能收割了。”

“这就是那群知青说的啥,啥奇迹呗。”没错,周围村子里不但村民来了,连村里的知青也全都跑来了,整个山脚下可热闹了。

“对,就是奇迹,这要是搁过去,那就是天降祥瑞啊。”

“呸,都什么年代了,还祥瑞呢,没听人家说嘛,这是人教授培养出来的,用暖棚,烧了不少柴火呢,啧,要我说啊,这麦子好是好,就是忒费柴火了。”

“你懂个啥,这是科学,这是进步,人谭教授是有真才实学的,要是能培育成功了,那以后咱们这一片就能多种一茬粮食了。”

“真能多种一茬啊,那得多收多少粮食啊,我滴乖乖,想想就高兴啊。”

大家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看着眼前的麦苗,幻想着以后一年种两茬粮食的美好日子,顿时觉得眼前这片稀稀拉拉的苗子可爱多了。

“小木头啊,这算是成了?我怎么这么不信呢,这么简单啊?”代老头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这表弟是怎么实验成功的,也没看到他多做什么呀,这麦苗竟然有度过寒冬的苗株了。

“表哥,还早着呢,这只是第一步,目前筛选出来的这些算是原始种株,等这些收获了之后,还得等到冬天再种下去试试,还得多找一些耐寒的植株进行杂交,不断优化,后面的工作还有很多,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出来稳定的种子。”谭嘉平稍微跟自家表哥解释了一下,虽然这不是最终的结果,但是还是让人高兴的,毕竟万事开头难,有了好的开头,后面的路要好走很多,这还多亏了立钟了。

看着在田里忙活的林立钟,谭嘉平更加满意了。这孩子运气好,注意正,还勤恳好学,是个好苗子。

“那能成功吗?”

“能,表哥,我同学在南边传来消息了,他们研究所,去年的时候,杂交水稻的项目已经出成绩了,就等今年收获的时候,看实际数据了。”

“人家成了?”

“嗯,成了,产量增加了很多。”

“小木头,你好好干,一定会比你同学更好的。”

“会的,我一定会把这抗寒小麦培育出来的,表哥,以后,我还会培育更多的优良粮种出来的。”想到那块神奇的石头,谭嘉平更有信心了,等这边出来成果,也就可以上报部里了,到时候.........,谭嘉平不再往下想了,毕竟有点遥远,还是关注眼前的实验田比较重要。

一整个上午,林立钟都在移栽这些麦苗,累倒是不累,就是太费神了,这些可都是谭老师的宝贝,一点也损伤不得。小心翼翼地干活,眼睛都酸了。

张建国他们就更别提了,平时都是自诩没有他们干不了的农活,结果今天还真是见识了,这移栽是真费心神啊,一点一点地挖坑,不能损伤根系,移栽,填坑都有严格的要求,说实在的,他们之前上山挖参也没有这个累。

当然了,这些努力没有白费,移栽的麦苗全部存活了下来,之后就是按照谭教授的要求,定时浇水施肥,然后等着收获就可以了。

地里的活完成之后,谭嘉平又去找了老支书,鉴于最近来靠山村这边的外人多了起来,他向老支书提出新的要求。

“谭老师,你的意思是要村里组织专门的巡逻队,定时到试验田巡逻?”老支书把手里的烟袋磕了磕,重新装了一锅子烟,点上了。

“对,老支书,这消息传开之后,外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咱们这试验田又不是封闭的,我怕到时候有人搞破坏。”

“搞破坏?你是指...”

“ 我是怕他们不懂,糟蹋了秧苗,这可用来育种的,好不容易存活下来了,这批毁了,就只能再等一年了。”

“好,我明白谭老师你的意思,这事就交给我了,你放心,一棵苗也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