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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钟计划的很好,带着林妈给的钱就出门了。这去供销社的路,林立钟也是跑熟了的,骑了十分钟,很快就到了跟前儿。

早上那股子人流已经过去了,现在供销社里柜台前站着三三两两的人,一点也不拥挤。

林立钟进门之后,就开始寻找,这吴敏芳吴阿姨,林立钟已经一年多没见了,之前她在厂里工会的时候,经常找林妈来聊天。理由也很冠冕堂皇,说是要了解女职工在工作和生活中遇到的问题,其实就是来跟林妈说说话。也不知道两人是怎样的缘分,总觉得这吴阿姨跟林妈有说不完的话。

林立钟到现在都记得,这吴敏芳的口头禅,但凡开口,必定先来这么一句,“哎哟,我跟你说呀,”。

这边的柜台很快就转悠完了,但是很遗憾,并没有吴敏芳女士的身影,就在林立钟觉得林妈是不是记错了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开场白。

“哎哟,我跟你说大兄弟,这仓库里盘点的活计还真就得我们女同志来干,我们心细啊,这种活儿还不是手拿把攥啊,放心吧,保证一根针都错不了。”

林立钟循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了,一男一女正在大堂通往后院的过道上说话,这女同志可不就是她要找的吴敏芳嘛。

“吴姨,吴姨,这儿,这儿呢。”林立钟耐着性子,等那两人拉扯完,才,开口跟吴敏芳打了招呼。

“哎?哎,我想起来了,你是,是,林小五,杨华家的小闺女。”吴敏芳想了一会儿才从林立钟的五官中找到跟杨华相像的部分,“哎哟,我跟你说小五,你这女大十八变呀,变得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吴姨,哪能跟您比呀,您现在都是供销社的员工了,虽说工资不一定有原来的高,但是这福利待遇,可是妥妥的,指定是要高不少的。”

“嘿,小丫头,都打趣起你吴姨来了,”吴敏芳也挺意外,这老林家的五丫头,以前也活泼,但是没有这么开朗,见到相熟的大人会主动打招呼,不会跟现在似的跟人开玩笑,看来这下乡是挺锻炼人的。

“嗐,哪能啊,这不是夸我吴姨厉害呢嘛,”

“行了,别贫了,说说吧,你妈让你来找我有啥事呀。”吴敏芳招呼着林立钟就往后院去了,这前面的大堂里都是人不方便说话。

“我妈交代我找您买些大料,炖肉用的。”盐的事情,林立钟没提,毕竟这东西在柜台那边就能买了,这大料她刚才看了,确实没有,怪不得林妈让她来找吴敏芳。

“行,我知道了,小丫头,你好好在这坐着等一会儿,我去给你问问。”吴敏芳也没去前头,而是匆匆进来库房,不一会儿就出来了。“立钟啊,东西有,我一会儿想办法给你弄一些出去,你先去外面巷子里等着我吧。”

这些东西现在都在仓库里放着呢,量实在是不多了,就没有往柜台那边摆放,这从西也便宜,而且用量也少,一次加起来也就几分钱的事情,这供销社的主任也少是鸡贼,就把这些剩余的划做了折损里面,算是员工的福利了。

不过,谁家没事老炖肉啊,所以大家基本上很少用到,即使用也是下班的时候到仓库这边,跟保管员说一声,拿张纸包一些就带回去了。

“嗯,不着急的,吴姨,”林立钟刚才就左右观察了,这个时候,后院这边是没有人的,“我妈交代的事情说完了,我自己还有些别的事情想跟吴姨聊聊。”

林立钟刚才就观察过了,吴敏芳进出库房很随意,应该是经常进出,她应该就是在库房里工作的,所以,林立钟觉得自己更是找对人了。

“哟,你个小孩子还有啥事儿啊?”

“吴姨,我这有些票,拿在手里也是浪费,想着淘换些东西。”林立钟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票?淘换东西?林小五啊,这事儿你爸妈知道吗?”吴敏芳是觉得这小孩子家的,也没个工作,票啥的肯定是父母给的,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拿出来说要换东西,这要是她家的闺女,非得打一顿再说。

“吴姨,这些票可都是我平时自己攒了东西跟人淘换的,您放心,我妈绝对不会来找你的。”

“真的?”吴敏芳还是有点怀疑的,毕竟林立钟年纪在这摆着呢。

“真的,吴姨,我下乡那地方,靠山,山上野兔子,野鸡啥的多。”点到即止,林立钟也不多说。

吴敏芳倒是被林立钟这话给说动了,靠山吃山嘛,这个她懂,看来林立钟这小姑娘,脑子挺活络啊,暂时就信了她的话。

见吴敏芳的态度松动,林立钟赶紧又说道,“吴姨,主要是我手里这些票吧,是大件,我家里也用不上,跟人换了也行,就不如跟您这边换些能用的瑕疵品啥的,正好年前要回老家一趟,给我爷爷奶奶多带些东西不是。”

“都有啥呀?”吴敏芳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冲着她们的“福利”来的。

“来,您看看,”林立钟就把刚从黑市换来的票据拿出了一部分,啥都有,数量也不多,“我攒了快一年了,”

“行,你在这儿等着姨,我去找一下我们主任,”林立钟手里这票零散的很,但是能让吴敏芳看在眼里的就是一张自行车票和一张手表票了。

这主任的老二年底要结婚了,彩礼啥的基本上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差一块手表了。

这也是赶寸了,到处都问了,谁也没有手表票,主任也没办法,即使他是供销社的主任,也得有票才能买手表啊。

本来还想着去黑市给老二淘换一块的,但是这到年底了,黑市的行情涨得厉害,比原来的价格足足贵了三分之一,这多出来的钱都够买台缝之几了,这供销社的主任就放弃了。

只能托人到处打听,谁手里有手表票。

吴敏芳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是知道也没用,她手里又没有票,想给主任卖个人情都没有机会。

没想到,这机会来得这么巧。正好家里的老四明年就要毕业了,自己这次帮主任这个忙,到时候也好开口不是,估计一个临时工是没问题的。

至于那张自行车票,她是想自己留下的,家里的孩子们都陆续的大了,老三都工作了,但是家里就两辆车子,老大跟他爸厂子远,一直骑着。

老二呢,平时就在厂里住着,周末才回来,就辛苦了老三,跟他爸和他哥的单位都不在一个方向,也没法顺道捎着他,这孩子就每天五点多就起床,走着去单位。

平时还好些,这阴天下雨啥的,每次回家鞋子裤子的都湿的透透的,可把吴敏芳给心疼的不行。

吴敏芳也跟丈夫商量了,想着丈夫单位年底发福利的时候,应该会有给先进工作者的奖励,八成就是自行车票。

这先进工作者,吴敏芳的丈夫还差一些,但是他的一个工友是没问题的,他都想好了,等年底的时候,跟那人商量一下,添点钱把票给换过来。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他这工友就是太积极了,结果上工的时候一个没注意给弄成工伤了,这下好了,人直接养病去了,先进啥的是别想了,就更别提奖励了。

吴敏芳夫妻俩只能另外想办法,这周围的亲朋好友扒拉了一个遍,手里都没有,没想到今天能从林立钟这里见到,她可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吴敏芳一会儿就回来了,脸上那笑容,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有好事。

“立钟啊,来,过来,吴姨跟你说说。”吴敏芳把林立钟拉到了库房里。

这是个小库房,放着的就是那些所谓的“瑕疵品”,跟供销社的大库房是分开的。

“立钟啊,吴姨实话跟你说了吧,你这手表票呢,是我们主任想换,自行车票呢,是吴姨自己想留下,不过你放心哈,绝对不会让你吃亏就是了。”吴敏芳刚才就跟主任说了林立钟想买瑕疵品的事情,当然不是小打小闹的,是想多买点那种。

这些“瑕疵品”大部分都是有点瑕疵的,但是不影响使用的那种,当然了也不全部都是,有时候有些卖不动的,质量又确实好的东西,他们也会划到瑕疵品之中。

这些都是他们单位的福利,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不过,这些东西的具体数量只有供销社的主任,和仓库保管员,也就是吴敏芳知道,其他的员工都是在东西公布了之后,才知道消息的。

反正,终归都是要入账的,只不过价格上要比正常的商品便宜不少。

吴敏芳进去跟主任商量了之后,这主任立马就同意,当然了,主要是吴敏芳保证,这手表票的价格她能帮着打下来。

“吴姨,辛苦你了,您放心这咱这票呢就跟平时一个价格就行,”林立钟瞬间就明白了,主动就把这茬给说了。

“哎,那可太好了,”吴敏芳一下子就高兴了,她虽然跟主任保证的很好,但是这林立钟毕竟是个孩子,她跟林立钟谈价格,总感觉自己是在欺负孩子,有些不好意思张嘴。没想到,这孩子还挺机灵,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走走走,吴姨带你去看看好东西,我跟你说,你这次算是来着了,这不年底了嘛,东西也多了,好多东西都在仓库存着。”吴敏芳觉得自家占便宜了,就想着在其他方面帮林立钟找补找补,就带着林立钟去仓库挑东西了。

林立钟进了这仓库才知道,原来瑕疵品可以有这么多,一下子就激起了她买买买的想法。

一通忙活下来,林立钟成功地用手里的票给供销社清了三分之一的仓库,这供销社的主任拿到手表票之后,立马就把之前儿子相中的那款手表给带回家了,而吴敏芳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自行车票,三方都是皆大欢喜。

当然了,这么多东西,林立钟也不方便都拿走,就跟吴敏芳约好了,等下班的时候过倒腾。

“吴姨,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嗐,别跟你吴姨我客气了,我今天可是沾了你的光了。”不仅买到了便宜的票,还白得了主任一个人情,吴敏芳今天可是赚了。

“立钟啊,回头我可得好好谢谢你,你说你妈咋养出你这么能干的闺女啊,真是让人稀罕。”吴敏芳是真羡慕了,人家杨华的闺女虽然下乡了,但是就看这随便就能拿出这么多票来,就知道林立钟这孩子在乡下过的不错。

一开始这孩子说拿票换东西的时候,她还以为是拿着家里的票来霍霍了,但是看到手表票和自行车票之后,吴敏芳就知道,这是人家孩子自己弄来的了。

毕竟这两样票都是稀罕物,而且是有数的,哪个单位谁得了啥样的好东西,大家私底下都是有交流的,吴敏芳的消息尤其灵通,毕竟之前是在工会待着的。

而且,她跟杨华还是朋友,之前林家要是有自行车票肯定就给自己换了,也不会让孩子拿出来 霍霍的,这点吴敏芳还是清楚杨华的。

“都不是外人嘛,平时我妈肯定也没少得您照顾。”供销社这里的人脉还是要维护好的,这样生活上能便利不少。

“对,不是外人,立钟啊,有空一定要去吴姨家里坐坐,吴姨给你包饺子吃。”

从吴敏芳那里出来之后,林立钟又跑到前面买了些盐,这才从供销社出来。

这会儿时间也耽搁了不少了,林立钟觉得再不回去林妈该着急了,就立马往回赶,为此还抄小道去了。

要不说没事别抄近道呢,林立钟这近道走到一半就被迫停下来了。

这路本来就窄,原先是不让往两边的墙根儿放东西的,但是这一年多没回来,也不知道是街道不管了还是咋地,这路的两边都放上东西了。

中间只留了自行车刚刚能过去的空隙,但是,就有那过分的,连这点空隙都不给留,这不就把林立钟给挡住了。

林立钟刚准备过去把东西搬开,就听到有人在说话。

“四姐夫,这次你一定得帮我啊,要求不高,随便一个啥岗位都行,临时工也没问题的,”这次姜家宝是下了大功夫了,自己求到他四姐夫这儿来了。

“家宝啊,这我也难啊,之前那些都是托了好多人的关系才给弄到的,”

家宝?四姐夫?工作?林立钟觉得很是耳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