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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料布?”林立钟一愣,紧接着就反应过来了,前两天,知青点的暖棚改建好了之后,冯志远和大着肚子的娄伟红就搬回去暂住了,马有常八成也是冲着暖棚的事情来的,“有啊,你是想建个暖棚?”

“对,这冬天太冷了,我还好,杜鹃和孩子受不住,年前的时候,我是天天烧炕,还另外盘了炉子,结果,一冬天,杜鹃还是感冒了三次。”马有常也是无奈,本来以为结婚了,搬出来住很容易,没想到,头一个冬天就给他上了一课。

“有倒是有,不过,你要单独弄的话,不太合适。”

“有啥不合适的,真是的,我自己出钱给老婆孩子做些保暖的措施怎么了,谁还能说什么啊。”

“啧啧,财不外露啊,马知青,你前几年的谨慎劲儿都去哪里了,”

“反正,大家都知道我靠着家里补贴了,无所谓了。”

“那还是不一样的,大家知道你有父母补贴,但是不知道补贴多少啊,反正你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谁也不能跑你家里去看看去,但是这暖棚一建,可就不一样了,以后有的是麻烦等着你呢。”

“那也不能就这么干看着啊,立钟,你主意多,要不你帮我想想办法,不能就这么冻着孩子和杜鹃啊,你好歹是孩子的小姨不是,”马有常也很无奈,他当然知道很麻烦了,但是这时候,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我想想,我想想,这样吧,你先回去,这件事情我得跟谭老师商量商量,他同意之后,我就去找你。”

“不是,立钟,你别商量啊,你得让谭老师一定同意才行。”

“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吧你,”林立钟把人送走之后,心里就开始琢磨开了,也不知道像马有常这样想法的人有多少。

要是多的话,可以跟谭老师好好商量一下了,想个折中的办法,既可以解决冬季保暖的问题,还能搞个有当地特色的暖棚,暖棚嘛,冬天是可以种菜的,这菜的价格,也是可以商量的。就是不知道,现在对于冬天的蔬菜是怎么个定价法,还有供销社到底收不收。

林立钟把问题都一一记录了下来,想着一个一个去解决。

首先,最需要做的,就是先跟谭嘉平和村里的老支书村长他们商量一下,看看自己的想法可不可行。

想到就去做,林立钟也没犹豫,在此之前,她决定先跟林二爷爷透透气,听听他老人家的意见,于是今天中午的饭桌儿就成了爷孙儿俩的会议桌儿了。

“小五啊,你这想法,稍微大胆了些,这里面牵扯到的不只是谭嘉平背后的学校,而且,你得想好了,这事情一旦开始了,那以后谭老师以及村里其他的人,”林二爷爷稍微停顿了一下。

林立钟心里知道,林二爷爷说的是哪些人,无非是跟代老头一样,被下放到靠山村的人那些人。

“二爷爷,我明白您的意思,这对他们来说是有些风险的,但是也不是不能解决,到时候跟老支书商量下,他有办法的,实在不行,就给他们做两下安排,明面上安排到鸡舍或者谭老师这边,做些苦力活儿,实际平时没人来检查的时候,还是去教学。”

“这个能糊弄一时,不能长久啊。”林二爷爷还是有自己的担心的。

“二爷爷,您觉得现在这样的情况会长久吗?”林立钟的反问,倒是让林靖安陷入了沉思,“二爷爷,我认为是长久不了的,国家最终还是要发展的,但是发展不是靠这样的运动,最终的中心还是会回到经济上来的,咱们现在也不用做太长久的打算,能糊弄一时是一时。”

“好,这事儿,我来办,我去跟老袁说一说。”林二爷爷口中的老袁,就是县里革委会的袁副主任,也就是刘洋的前任,他跟林二爷爷的战友郝场长关系很铁,所以,对郝场长交代要照顾的林靖安,那也是关照有加的。

之前,他来过靠山村,知道谭嘉平在靠山村弄了暖棚,在做种子方面的筛选,当时也是很激动的,但是中途出了刘洋的事情,他就只能暂时回了县里,不过,对靠山村这边的关注一直是有的。

林立钟年前回老家了,不知道,老袁年前年后来了五六次,每次一来到靠山村就往鸡舍和谭老师家里跑,甚至跟着顾明城一起去试验田记录数据,一点也不觉得麻烦。

“有把握吗?”

“放心,小五啊,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你郝爷爷的面子在那摆着呢,而且老袁这人也是有自己打算的,我观察他很久了,不像是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

“懂了,那这一项就算是解决了,二爷爷,我下午准备去找谭老师和老支书谈谈,您要不要一起去。”

“行了,行了,你们爷俩儿再说下去,饭菜都要凉了,老林你下午就跟着立钟去找老舅吧,孩子好不容易想干点事儿,你得支持。”林二奶奶虽然对林立钟说的那些也不太抱希望,但是作为长辈,可不能打击小辈的积极性,再说了,没准儿能成了。

“好好,听你二奶奶的,咱先吃饭吧。”

午饭过后,林靖安就带着林立钟先去了老支书家里。

林立钟的提议,着实是让老支书沉默了。这烟枪都被拿出来了,拿了半天,还是没抽。

“立钟啊,别怪老头子打击你,你说的这事儿,有几成的成功率,不说别的,光是塑料布这一项,就是个大问题啊。”老支书年纪大了,倒不是没有冲劲儿,只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有心无力啊。

就光是给蔡老婆子治病这件事情,村里的账上才堪堪能挤出五十块钱来,要不是林靖安,还有他的棺材本儿,这次蔡老婆子怕是难喽。

“太爷,其实这个只要是能把菜的销路给解决了,那都好说,”林立钟心里是有盘算过的,虽然她手里的钱足够了,但是枪打出头鸟,她可不想被人给盯上。

不过,至于买塑料布的钱嘛,现在没有,可以跟买家商量嘛,前世经历过各式各样的促销手段,眼前这点事儿都不叫事儿,只要是能找到买家,找到市场,林立钟可以去跟人谈,保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掏钱的。

“这个销路啊,得去问村长了,”老支书看着林立钟肯定的模样,立刻就来了精神,“立钟啊,你还不知道吧,你村长爷爷他那战友啊,可多着呢,公社里,县里,连省城都有呢,这事儿去问他,准没错。”

林立钟这才知道,原来隐藏最深的还是村长爷爷。

心里有数的林立钟,不用老支书招呼,自己颠颠儿跑去找村长去了。

村长此时正在村委的暖棚里待着呢,自从这村委被改造成暖棚之后,村长基本上是天天来报到的。

林立钟进门的时候,这小老头正蹲在堂屋门外的棚子里,仔细观察着什么。

“村长爷爷 ,”林立钟走近之后,才打了招呼,“您看什么呢?”

“是立钟啊,我在看这地里种着的东西,好像是发芽了,这才种上没多久吧,啧,这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往年啊,咱们也就是自己搞个陶土盆子,发点蒜苗啥的,看人家谭老师,就是厉害,韭菜都能种,过年那会儿啊,你二爷爷给我送了一小捆的韭菜,哎哟,那个鲜灵啊,这大年三十儿,我们家包的就是韭菜馅儿的饺子,”

“嗯,村长爷爷,你想不想明年的大年三十儿再次吃到韭菜馅儿的饺子啊。”既然已经尝过甜头了,这就好办了。

“嗐,那多不好,你家那个暖棚我看着也不大,哪能光让你二爷爷给送啊。”村长虽然是挺馋这一口儿的,但是多少还是知道好歹的。

“村长爷爷,明年啊,你就可以吃上自己种的了。”

“那不能,这大棚虽然是建在了咱们靠山村的村委,但是这是人家谭老师的东西,咱们这点道理还是懂的,再说了,咱们开春儿的化肥还指望着谭老师呢,”村长摆摆手,自己站直了身子,脸上是认真的表情。

林立钟不得不感慨,这个时候的人,物质上确实是匮乏了些,但是这精神世界是前所未有的丰富。

“村长爷爷,我这有个提议,您要不要听一听啊,这可是关乎着明年过年,您能不能吃上自家种的韭菜。”

“啥?有这好事儿?”村长以为林立钟是在跟他老人家逗乐子。

“走,咱爷俩进屋好好聊一聊吧,”堂屋是村委办公的地方,这个时间除了村长还有老会计和张秋生在。

“哟,秋爷也在呢。”林立钟看到人,赶紧打招呼。

“是立钟啊,你这丫头,之前走的也太匆忙了些,可惜了,没能一起去谢家,我跟你说啊,那谢大哥的手艺老好了,啧啧,我到现在还回味着呢。”张秋生今天过来是找老会计报账的,之前村里人在他那里买药啥的,他都按时报给村里,好用工分抵账。

“秋爷,您说您去就去了,咋还来跟我炫耀呢,这就多少有些不厚道了吧,”

“这不是替你可惜嘛,”

“啧啧,算了,我回头找谢大厨去,对了,谢大厨回来了吗?”林立钟还是有些惦记着大餐的,顺便想着跟对方打听一下,看看他那边有没有固定的买家,这村里要是真的大规模开始捣鼓暖棚了,那这产量,光靠着村长找路子未必能成,必须多一手的准备。

“回来了,那小伙子跟我们一起回来的,对了,这小子还让我给你带话了,说有空儿去他那儿一趟,他给你准备了好东西,”张秋生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带着捎话儿的任务。

“他不提,我也得去的, 这人还欠我一顿大餐呢,行了您忙吧,”林立钟看着张秋生那边也完事儿了,林立钟就不多说了,赶紧跑村长那边去了。

林立钟把自己的想法,跟村长一说,对方倒是没跟老支书似的犹豫,直接就问了最关键的产量问题。

“要是跟我家或者谭老师家里那个大小的话,柴火烧足的情况下,一个月八十到一百来斤没问题,”林立钟做了一个比较保守的估计,这个数据是她跟谭嘉平两边暖棚的平均数值,单靠她自己的暖棚的话,比这个要高三成,毕竟她有空间的营养液。

但是,村里人肯定是没这个条件的,单单是把火烧足这一项,就很不容易了。

“这个你让我好好想想。”村长心思已经活泛起来了,他们靠山村虽然在周围几个村子里算是相对富裕的了,但还是勉强饿不死人的状态,也就今年好多了,敢放开吃了,毕竟有了谭老师的小麦种子,能多收一季的粮食了。

就算是产量不理想,那也是多收的,往年就一季。

林立钟的这个提议,要是能成的话,那他们村的人,就可以人人吃饱了。

“村长爷爷,这个目前也只是个提议,但是我觉得可行性很高,咱们可以找谭老师来商量商量,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嘛,这有了养鸡场打底,咱们还是有些底气的不是。”林立钟自从把自己的养鸡场交出去之后,就没再过问过了,但是就凭着她养了短短半年的收益来看,还是能解决一部分资金问题的。

村里人谨慎,这些鸡蛋也是按照供销社的价格卖给周围的单位的,大部分还是卖给了供销社,价格被压的很低,要是村长或者村里人大胆一些,弄到黑市上,那是翻着翻儿的收益呢,正所谓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啧啧,可惜了。

“有道理,行,那我这就去找老支书。”村长想想也是,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办成的事情,多些人商量,也能多些法子。

“我跟太爷说过了,他没反对,就是对销路问题有疑虑,这才让我来找您的,听说,您有不少的战友,村长爷爷,您看,”

“嗐,你个小丫头,可以啊,都知道给我安排任务了,行,那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了,我下午就出去一趟,给打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