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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媒婆这是老毛病又犯了,只不过这次骗的是男方。

打人的主儿家不是靠山村的,是离着不远的崔家寨,那户人家夫妻俩生了三个闺女才生下这第一个儿子,自然是宝贝的,后来生的俩儿子根本没法跟老大比。

就是老两口的对老大的疼爱,让这家的大儿子眼光格外高,从二十岁开始相看媳妇,这都二十八马上快三十的人了,还是没有相中的,下面的两个兄弟都早早成家了,一点也不挑,这不都是孩子的爹了。

老两口天天听着老二老三家的孩子喊爷爷,叫奶奶的,就越发着急大儿子的婚事了。

经人提点这才找到了靠山村的钱媒婆,想着尽快给老大说个媳妇,赶紧成家,不然,他老两口闭眼前怕是都看不到老大家的孩子了。

钱媒婆是啥都敢答应的,只要钱给的到位。

这不,一开始老两口就给了十块钱,钱媒婆态度立马都不一样了,见人家老大就说是成熟稳重,年龄大了懂得疼人,知道这老大的眼光挑剔之后,愣是说人家缘分来的晚。

三说两说的,算是把这一家人给说满意了,那家的大儿子还又给了钱媒婆塞了一个大红包。

钱媒婆当场就拍着胸脯保证,一定给对方找个水灵灵的大闺女。

回去之后的钱媒婆就犯难了,老李家这儿子,她是早有耳闻的,十里八乡的媒婆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哪个媒婆没有给李老大介绍过对象,不是挑这里,就是看不上那里的,两三次之后,人家谁还往他家凑。

但是,看看刚到手的十块钱,还有那个热乎的大红包,钱媒婆咬牙认了。

这次是不能在附近找了,甚至是本县里都不成了,只能去外面看看去了。

钱媒婆娘家嫂子的妹妹是嫁到隔壁县的,那村子挨着他们县一百来里路,虽然远,但是人家那村子边上就有一个车站,虽然是个小站,但是好歹是方便啊,出门就能坐上火车,到他们县里比县城周边的村子还方便,除了要花钱,没啥毛病。

钱媒婆趁着天儿好的时候,去了一趟,过了三天就喜气洋洋地回来了,直接去了老李家,说已经有眉目了,过几天就领着人来家里相亲,让他们好好收拾收拾。

老李家一家三口来回问了好几遍,把人家女方家的情况问了个清清楚楚,越问越满意,临走还给钱媒婆提了二十个鸡蛋。

那姑娘来相亲的那天,老李家的人都在家里没出去,就想着不管来的是个啥样的,一定要相成了,赶紧把老大的婚事给定了。

过程还是很顺利的,那姑娘长的不差,年纪比李老大小六岁,按照一般情况来看,这算是老姑娘了,但是谁让李老大也不年轻了呢。

结果,这李老大他大爷家的堂姑回家来走亲戚,正好把那姑娘给认出来了,还当场给叫破了,说那姑娘根本不是啥黄花大闺女,而是嫁过一次的寡妇。

“我本来就没说自己是姑娘家啊,当初介绍的时候,我家嫂子就跟媒人说了啊,”那姑娘倒是一点都避讳自己嫁过人,她都二十四了,眼看二十五的人了,不是十五,在乡下,谁家闺女这个年龄还不结婚啊。

她还纳闷儿呢,刚才都说的好好的,看那男的对自己也是满意的,怎么一说自己是寡妇就都变脸了,她还没嫌弃对方是个老光棍儿呢。

这女方的话,一下子把老李家的人怒火都集中在了钱媒婆身上。

这一下就热闹了,老李家的人直接就跟钱媒婆拉扯起来了,这种事情大老爷们不好上手,李老大的娘,两个弟媳妇,还有那个堂姑摁着钱媒婆就打。

双拳难敌四手,钱媒婆一个人可不是四个人的对手,头发被扯掉了不少,棉袄被扯得里头的棉花都露出来了,脸上就更别提了,重灾区,都没法见人了。

老李家那三儿媳妇有把子力气,一拳就给钱媒婆干掉了两颗牙,血一下子就出来了,这才让其他三个人放了手,钱媒婆也逃过了继续挨打的命运,爬起来立马就跑了。

那姑娘最后还是老家的老二给送到车站的,老李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临走给人家姑娘买了车票。

钱媒婆连滚带爬地回到了靠山村,连家都没回,直接去了张秋生那里,她刚才头上挨了好几下,怕给自己打坏了,赶紧找大夫看看。

钱媒婆刚进院子的时候,还吓了张秋生一跳,披头散发,灰头土脸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婆子,差点没抄家伙儿。

春娘帮着给钱媒婆洗漱了一番之后,才勉强能认出是钱媒婆。

把过脉之后,张秋生就知道打人的还是有分寸的,这钱媒婆也就是看着严重些,基本的都是皮外伤,伤的最重的也就是掉的那两颗牙了。

钱媒婆上完伤药之后,连药都没拿就回家去了,下午的时候,让自家大儿子来送诊费了,张秋生意思地收了一毛钱的药钱。

“那这钱媒婆就没去李家找回场子啊。”钱媒婆可是记仇的人啊,林立钟对她可是很有印象的,想当初,知青点的女知青哪个没被她纠缠过,连自己她都没放过。

“她啊,这次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了。”春娘明显是知道后续的,“就前天,她又来找秋生看病了,说是脚崴了,但是脸上也添了新伤,下午的时候,那老李家就带着人去了钱婆子家里,围着门口骂了一阵儿,钱婆子愣是没敢开门。”

“那钱婆子去老李家那个村了,为的是另一户人家的事儿,结果正好碰上了李老大他娘, 这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钱媒婆看对方是一个人,就跟人打起来了,结果还是没落好,连脚也崴了。”

“那能有好儿啊,在人家村里,跟人家干仗,那村里人能干看着啊,”林二奶奶跟着说道。

“不过,那老李家的婆子也是厉害,能带着人来找钱婆子的晦气,之前可是没有过的。”春娘也是感慨,这钱婆子仗着自己媒婆的角色可是没少让人吃亏,偏偏吃了亏也只能自己认了,不好得罪这么个主儿,谁家没个儿子闺女的,这名声可经不住钱媒婆嚯嚯。

三人又就这钱媒婆以前的事情聊了不少,林立钟这瓜吃的也很饱,没想到钱媒婆以前这么缺德。

老支书这边呢,已经到县城了。

“建设,你带着家军去革委会看看秋生的情况,我跟靖安去找人帮忙。”

“好,建国跟着你,我带着家军过去去。”村长也没意见,直接带着儿子就下车了。

“老舅,去白杨路那边吧,我估摸着人应该在那边。”林靖安说了一个地址,老支书想了一下就点头了,张建国在这边等着,他跟着林靖安一起离开了。

白杨路,吴桂芝家。

“我起来了,你先别出来了,”袁鹏今天是过来看孩子们的,跟小女儿玩的时间长了些,就没走,跟儿子们住在东屋这边,正好靠近大门,所以老支书他们一拍门,他就听到了,穿好衣服就出了东屋,看到堂屋那边也亮灯了,还跟吴桂芝说了一声。“谁啊?”

“老袁,是我,林靖安。”林靖安率先开口了。

“来了,”老袁也不问了,声音他听出来了,就是林靖安,这人是郝大哥专门托他照顾的人,来了之后一直安安稳稳的,除了刚来那会儿来过一次认门之外,就再也没来找过他。

前一段时间,他下乡去调研,去的就是靠山村,人家还招待了他好几天的饭菜。

这么晚上门,怕是遇到麻烦了。

“张支书?您也来了啊,赶紧进屋吧,先暖和暖和。”袁鹏打开门才发现老支书也跟着来了。

“不了,老袁,我们也不进去打扰了,我们来就是想请你帮忙的,方便出门吗?”林靖安直接开门见山了。

“方便,你们等我一下,我进去说一声。”

“好。”

不到一分钟,老袁就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少年。

“老大,你把门关好,我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关好门就赶紧回去睡吧。”

“知道了,大晚上的,你自己小心。”

袁鹏点头,看着大儿子把门锁好,还推了推门,确定没问题,才跟老支书和林靖安走了。

“情况目前我们就知道这么多,不过,我可以保证,秋生哥不是会主动惹事儿的人,”路上走着,林靖安就把知道的情况跟袁鹏说了。

“对,秋生娃子一向很谨慎,这么多年了,一点褶子也没出过,”老支书不觉得张秋生会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八成是被波及了,但是现在也不好直接说。

“张大夫我知道,我家老二还找他看过病,放心吧,我会帮忙的。”不管是看林靖安的面子,还是张秋生本人的面子,老袁这忙都是会帮的。

“哎,真是谢谢袁主任了。”

“行了,张支书,张大爷,您老就别跟我客气了,在靠山村我吃了您家不少咸菜呢,这回来吃不上了,还怪香的,要不您回去的时候,给我捎点回来。”

“放心,都给送来都成。”

袁鹏的保证让两人明显放松了不少,三人很快就来到了革委会,这时候街上都没啥灯了,但是革委会的灯还亮着,一楼二楼都亮着。

“六大爷,这边,这边。”到跟前了,村长就认出人来了,“袁主任,您来了啊。”

“怎么样,打听到情况吗?”

“没有,六爷爷,根本不让进,大晚上的,咱们也没办法。”张家军本来还是认识几个戴红袖标的人的,结果也是巧了,今天在这儿的人,一个也不认识。

“没事儿,你们跟我进去吧,一会儿你们就去我办公室先暖和暖和,我去问问情况。”袁鹏认出来了,这说话的是村长家的儿子,上次他去调研,这孩子还帮过他不少忙。

“谢谢袁主任,”张家军也认出这人了,没想到,他们村里的关系这么硬。

几人跟着袁鹏,到门口的时候,就被放行了。

袁鹏把人安顿好之后,就离开办公室了。

不到十分钟,袁鹏就领着张秋生回办公室。

“行了,没事儿了,老支书,您把人直接带回去吧。”

“哎,谢谢袁主任了,谢谢。”老支书赶紧起身道谢,其他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老袁,这次多谢了,有空来我家,咱哥俩儿好好喝一顿。”林靖安是没想事情能这么快就解决了。

“好,林大哥,我可是惦记你家那小青菜呢,说好了啊,这星期天我可真去。”

“就这么说定了啊,时间不早了,家里人还等着,我们就先走了,”林靖安也不多说啥了,直接准备离开了。

“我送你们出去,走吧。”

从革委会出来,大家谁也没说话,埋头就往前走,直到跟张建国汇合,这前前后后,从找人到张秋生出来,也才过了一个小时。

“秋生出来啦,哎哟,总算是没白来,六叔你们这挺快啊。”张建国还挺意外,众人回来的挺快。

“走,啥也别说了,上车,啥话等回去再说。”老支书也不废话,催着赶紧回去。

“走,秋生,上车。”

“哎,”

回到靠山村,已经是快九点了,大家也都累了,老支书就让大家都回去睡了。张秋生先跟着林靖安去了林家,接上春娘,这才回的家。

第二天上午,春娘就提着一篮子鸡蛋来家里了。

“玉娟姐,这是一点心意,大晚上的,让林大哥跟着来回折腾,这东西您必须得收下,六大爷和村长那我也都送了,你不能推了。”春娘是来道谢的。

“行,我不跟你客气,来,坐下喝点水,咱好好唠唠呗,秋生这是咋回事儿啊。”看春娘的状态就知道,张秋生应该是没遭啥罪,林二奶奶这心就放下了,这好奇心却是上来了。

“嗐,说起来也是秋生倒霉,”昨天这么大的阵仗,两人一回家,张秋生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跟春娘都说了,不然,春娘晚上该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