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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忙碌起来,就过得比较快了。

不知不觉,韩淑霞回到靠山村已经半个多月了,这半个月,可以说是她这两年来过的最充实的日子了。

每天都到知青点去看楼卫红和冯平安小朋友,看着小孩子从红彤彤,皱巴巴的,变得白白胖胖,韩淑霞内心很受触动。

要是当初,自己没有被打得流产的话,孩子现在应该会跑了吧。

每天帮着楼卫红手忙脚乱地照顾孩子,韩淑霞的心里越发的空洞,总觉得自己的生活缺少了些什么。

在忙碌了半个月之后,她终于是决定回县城了。

当天早上,她谁也没打招呼,自己擦黑走着去了县城。

到城里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当当当,”韩淑霞看着紧闭的院门,上前敲了敲。

“谁呀?”等了一会儿,才听到门内传出了声音。

是李明兰,韩淑霞听的出来她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嗓音。

“妈,是我。”韩淑霞下意识地开口喊了妈,喊完之后才觉得不妥,就没再吱声。

韩淑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下意识地喊了出来,也许是打那次流产之后吧,李明兰夜以继的照顾,平时在这个家里,还时不时地站在她这边,帮着她一起训斥李国庆吧。这些都足以让她忘掉在没进李家之前,李明兰给她找的那些不痛快了。

反正,在李明兰的身上,韩淑霞获得了久违的关心,就连自己亲妈都不曾给予的关心。

所以,这妈喊得不亏。

“吱呀,”院门打开了,李明兰就站在门口,神色复杂地看着韩淑霞。“来了呀,进来吧。”

最终,李明兰还是让韩淑霞进来了。

韩淑霞进了院子之后,才发现,东西放的乱糟糟的,到处都是东西,很多原来是放在屋里的,现在都搬到了院子里,这是要搬家?

“这是要走了吗?”韩淑霞心里这么想的,也随口问了出来。

“嗯,老李的事情已经有定论了,我们要搬走了。”李明兰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韩淑霞,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想当初,她是瞧不上这么个下乡的知青给自己当儿媳妇的,尤其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小儿子,为此还被儿子给气得躲到了医院里去。

后来,这人凭着自己的本事进了李家的门,她也就只能接受了。本来以为,是小儿子自己求来的婚姻,日子过得应该是幸福的。

但是,没想到老二到底是被自己给养歪了,竟然开始家暴自己的媳妇。

想当初,捧在手心里的人,也能毫不犹豫地抽手就打,还把尚未显怀的孩子给打没了,这下,李明兰也坐不住了。

自己养出这样的儿子,只能是自己来善后。

于是她开始尽心尽力地照顾小产的韩淑霞。

长时间的接触,两人之间的婆媳关系也有了很大改善,那段时间,李明兰甚至都把韩淑霞当自己个儿的闺女来养了。

甚至在她提出要跟老二离婚的时候,也没有阻止。

只是,她怎么也没能想到,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搬到哪里去啊?爸回来了吗?”韩淑霞还是没能改过来,虽然当时李成固确实对她起了杀心,但是到底没能下定决心要了她的命。

“回来了,我们一家都要离开和县了,至于去哪里,这个还要看上面的安排,你今天过来是有事儿吧。”

“对,我今天过来是要收拾一下我自己的东西的,顺便跟国庆谈谈离婚的事情。”韩淑霞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李明兰的表情。

“嗯,是该收拾收拾了,你的东西,都在东屋里呢,没人动,过去吧,国庆也在那边。”李明兰说完就回自己屋里去了,她刚才注意到了,自家老伴儿已经在堂屋的门口站了一会儿了。

“谢谢,”韩淑霞到底没能再喊李明兰一声“妈”。

沿着院子中间的小路,韩淑霞很快就到了东屋的门口,门还是半掩着的,并没有插上,她就敲了两下,然后推门进去了。

屋里的李国庆就坐在炕边儿上等着她呢,从她敲门起,李国庆就知道来的人是她了。

“你来了啊,”话到嘴边,也只剩下了这么一句。

“嗯,我过来收拾衣服,”李国庆的模样变化很大,虽然才半个月没见,但是韩淑霞觉得自己就快要不认识眼前的男人了,胡子邋遢的,眉头紧锁,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多岁。

“你的东西,都在这个橱子里了,你自己看看吧,”李国庆指了指他们俩结婚时候买的衣橱。

“嗯。”韩淑霞直接去看自己的东西去了,不再搭理李国庆。

打开橱子,她就看到自己的衣服和被褥都被叠的整整齐齐地放在那里,连毛巾也是。

一看就知道,这事李国庆都已经提前给整理过了。

她也就懒得去仔细查看了,自己从旁边墙上的袋子里翻出了行李袋和绳子,开始打包。

她来到李家才不过两年,东西自然是不多的。

当初从靠山村出来的时候,那些穿了五六年的衣服,她都送人了,现在这些除了个别的几套是她原来的衣服,其他的都是来了李家之后,新做的。

真要说起来,除了李国庆不尽如人意之外,李家还是不错的。

当初,他们俩选择住在家,跟父母一起,每个月都不用交生活费的,只负责吃吃喝喝,钱都是李明兰和李成固出的,而且,自己买布料买衣服啥的,李明兰也从来没有多嘴说过啥,偶尔也会问一句,钱和票够不够。

这日子倒是比八九成的人家过的要好,尤其是做为儿媳妇来说。

光是橱子的衣物和被褥,韩淑霞就装了两个行李袋,满满当当的,装完之后,整个衣橱子都空了大半。

这些还没完,韩淑霞的鞋在另外一个橱子里放着。

她又找了一个袋子出来,准备装自己的鞋子。

“那个,”在韩淑霞收拾完鞋子之后,李国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

“啥事儿,说吧。”韩淑霞此时正在收拾自己的护肤品,看着桌子上大大小小十多个的盒子罐子啥的,她感慨还挺多的,这些东西啊,都是自己给自己买的,想想当时,真的是佩服自己,那钱来的容易,花的也容易啊。

“淑霞,我想跟你道歉,为了之前的一些事情。”这半个月的经历,让李国庆迅速地成长了起来,也比以前懂事多了,所以,现在看到韩淑霞,难免要反省自己。

“嗯,行,我知道了。”韩淑霞并没有放在心上,继续收拾自己的。

“那啥,我就是想问问,你,会跟我一起离开吗?”李国庆虽然知道可能性很低,但还是想着问一问的。

“呵呵,李国庆,你这是最近忙糊涂了吧,想啥好事儿呢,我告诉你,我是不可能跟着你一起走,我今天来就是要跟你做个了断的。”韩淑霞都被李国庆的话给气乐了,这人哪来的脸问自己这个问题。

“我知道错了,我也反省了自己,淑霞,我保证,以后会好好对你的,真的,你给我个补偿你的机会吧。”

“李国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啊,”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淑霞,咱们曾经不也是很幸福吗?”

“曾经?哈哈,李国庆我告诉你,自从你亲手把咱们的孩子打掉之后,我跟你之间就再也没了可能了,你醒醒吧,我是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两回的,”韩淑霞一直觉得李国庆人傻好拿捏,这会儿好了,傻到自己这里来了,“还有,咱们之前没有谁欠谁的。你爸想解决掉我,我逃出去了,顺便举报了他,我们之间就算是扯平了,你打了我,我也坑了你,咱们之间也算是扯平了,以后啊,见面一定要当做不认识我,行吗?”

韩淑霞不再说话,低头收拾起自己的鞋子了,一双一双的,全都是八九成新的,是她自己花钱买的,钱呢,就是从刘长香那里得来的。

“好,我不提了。”李国庆这下明白韩淑霞的意思了。

“对了,赶紧收拾一下,一会儿出去一趟,”

“啊?”

“啊什么呀,去把手续办了,之后咱们就各不相干了。”韩淑霞把一些零碎的东西都给装上之后,总算是收拾的差不多了。

“哦,对,好。”李国庆倒是也没再说啥别的,很干脆地答应了。

八点过后,两人就带着证件出门去了,这期间,韩淑霞没有去管堂屋那边的李成固,当然了,李成固也一直待在屋里,没有出来。

不到九点两人就回来了,手续办的很顺利,两人现在都是离异的状态了。即使是户口要被迁走,也还是影响不了韩淑霞的好心情。

回到李家之后,韩淑霞没有跟李国庆一起回院子,而是去找了之前相熟的一位婶子,跟她借了一辆板车,推到到了李家的门口。

等东西一包一包都放到车上之后,韩淑霞推着板车就离开了,一点留恋也没有了,不管李明兰之前对她有多好,以后都不可能了,她也再也不想见到李国庆了,所以,还是干脆利索地走人比较好。

韩淑霞离开没多久,李家大门口又停了一辆大卡车,这是李成固单位上给安排的,来帮着老李家搬家的。

周围的邻居听到声音,都纷纷出来了,想到李明兰平时对大家的帮扶,都纷纷去了李家的院子里面,帮忙去了。

前后不过一个多小时,李家的东西就都装上了卡车。

李成固安排儿子李国庆跟着卡车先离开了。

他则是带着媳妇李明兰准备去坐火车。

临走之前,他们还得去一趟大儿子李国旗的家里,跟孩子说一声,算是道别。

大儿子李国旗是住在单位宿舍的,他跟他媳妇,两人是一个单位的,双职工,所以当初一结婚就分到了房子。

看到上锁的房门,李成固并没有意外,这次他的事情,影响很大,老大之所以还能继续上班,还是多亏了他的老丈人了。

所以,孩子不打算见自己他是一点都不意外。

“欸?老大没在家啊,我都提前跟他说了的,这孩子,怎么回事儿啊,这老大媳妇也真是的。”李明兰不断地抱怨着,在确定他们离开的时间之后,李明兰就来找过大儿子,说是当天要过来看看孩子,顺便道别的。

自从李成固出事儿之后,她跟老二都接连受了影响,丢工作的丢工作,转后勤的转后勤,唯独大儿子夫妻没受到影响。

当时,李明兰还是很高兴的,但是之后她就觉得不对了。

老二当时到处去求人,打听消息,但是老大却是一次也没来过家里。

李明兰找到他门上的时候,老大自己出来跟她说的,大儿媳妇连个脸儿都没露。

这会儿,事情都结束了,老大竟然也不露面了,这让李明兰很难接受。

“好了,孩子还要工作呢,不在就不在吧,咱们又不是不回来了,下次回来探亲也是一样的,走吧,老大这次全靠了他老丈人了,咱们啊,就别让孩子为难了,老大也不容易。”

“这亲爹亲妈都不见啊,”

“走吧,时间快到了,再不走,赶不上火车了,走吧。”

“好,听你的,走吧。”李明兰最终也没能见上自家大儿子,就这么带着遗憾跟着李成固离开了和县。

韩淑霞推着板车去了刘洋之前住的院子,她手里有那儿的钥匙,是她背着刘洋自己配的。

刘洋被送走之后,她曾经偷偷来过一次,当时没敢用钥匙,爬的墙,差点崴脚。

打那儿之后,她就时不时来溜达一圈,她发现了,自从刘洋走了,袁鹏基本上是不来这边的院子了,所以,她就以表妹的身份,进去了几次,周围的邻居见她之前常来,也没觉得奇怪。

韩淑霞看了看时间,嗯,刚好,这时候附近的人都去上班了,这个时候开门是没人会看到的。

韩淑霞打开院门之后,就迅速进去了,直奔东屋墙边去了,那边有一摞的坛子,她一部分私房钱就放在其中一个坛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