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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武侠修真 > 逍遥仗剑行 > 第148章 众生为棋,其乐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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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众生为棋,其乐无穷

大漠茫茫,沙尘腾腾。方圆千里,枯槁苍黄。

就是这样一片生灵绝迹的人间禁地,久违地出现了三个人影——一个带着斗笠的黑衣人,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人,还有一位身着齐胸襦裙,后背有一片镂空的女子,曲线诱人,光看背影就知道是个绝色美人儿。

中年人随意地坐在一块裸露的岩石之上,看着远方那蜿蜒曲折的线条,手中掐算,无聊地打着哈欠,露出一口黄牙,甚至还缺了不少。

“要我说,三代人皇脑子真的抽了。长城?御敌?御个屁的敌人!不过是散养变成圈养罢了。顶个毛用!”

眼前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细线,正是九州与穷荒的分界,那赫赫有名的长城大阵。而两人此刻所处位置,大约是在长城之后一千五里,某座由砂石组成的山丘。

“老祖宗,照你这么说,九州不过就是穷荒的口粮?那为什么当年穷荒邪魔还会被赶出九州?”

声音嘹亮清丽,有一种如沐海风的舒适感。这个黑衣人是个女子。听着中年人的自言自语,忍不住问道。

“自作聪明的小妮子!找打!”他显然没有心情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只是随口骂了两句,却让那个恭敬无比的女子娇躯一颤,惊慌地赶忙跪下,不敢直视这个邋遢的人。

“劣子愚笨!不该多嘴!”说着,真如他所说,毫不犹豫地给了自己几个耳光。力道很大,大到甚至被她打落了几颗牙齿,不敢吐出来,只能含在嘴里。

中年人没有理会她,仍就出神地看着千里之外的长城。绝色女子也没有反应,宛如木偶一般,只是呆呆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她自残。在那寻常人觉察不到的眼神深处,却是有一丝怜悯与惋惜。

“少了你的鸿蒙,很无趣啊……”

“不过也好,你总算是留下了子嗣。让我们看看,是你的儿子厉害,还是我的徒弟更胜一筹。”

女子不敢去听,闷头继续抽着自己的脸。只是当他提到所谓的徒弟时,她的脑海中闪过一张脸,一张普普通通、流里流气的脸。

一双顺滑如丝绸的手突然钳住了她的手腕。和这双手一比,她的肤色显得是那样的黑。

“张嘴。”

女子乖乖照做,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中年人皱了皱眉,直接掐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嘴巴张得更大。修长的手指伸进嘴巴里,将掉落的牙齿一颗一颗地取了出来。

不多不少,一共八颗。

接着牙齿被他揉成一颗白玉的丸子,他对着丸子吐了一口气,扔进了女子的嘴里。随后抛来一句不冷不淡的话语:“咽下去。”

就算是毒药,她也心甘情愿。毫不犹豫地,她吞了下去。

只觉得一股温热自灵海而来,灼热的丹力如潮汐大浪,涌进她身体里地每一个角落。她忍不住叫出声来,越发肯定,这是一颗毒药。

怀着一丝希冀,她看向了负手而立的中年人。可他没有多看她一眼。她绝望了,安然地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骨头在发疼,估计是在碎裂;肉也在发酸,应该是被溶解了;胸口有点胀,或许是心脏被撑爆了……

“嗯,这下差不多了。”

直到再次听到中年人的声音,她才确信自己没有死。将信将疑地张开双眼,那一直安静站在一边的绝色女子适时地递上一面铜镜,让她看清了如今自己的相貌。

很美,是那种作为一个女人都会妒忌的美貌,但和眼前的女子相比,依旧有不少差距。有些奇异的是,在这张美艳面孔之上,却是长了一对猫耳,隐藏在她秀丽的长发两侧,非但不会让人觉得突兀不和谐,反而平添一丝异族风情。

“老祖宗?这是……”

开口的那一刹,她又惊了。这是她的声音吗?如酥如魅,似狐似莺。这样的嗓音,光是听到,就会让人沉沦。

“从现在开始,骊娘死了,你已被我洗髓改造,你现在是半妖,黑虎和人所生半妖,名字叫京墨。明白吗?”

“明白。”

“我要你去森罗东域,执行一样任务。我以神魂传信,你将京墨的身世与背景记好,你的目的地是黑虎一族的领地墨林。到了那里,自会有人与你接头,告诉你任务详细。”

“这里有三本功法和法术,于你有用,你可自行练习。”

中年人随手一点,四道流光就涌入骊娘的脑海中,近乎本能般地刻在了她的识海深处,永远无法忘却。

骊娘感到有些许痛疼,还没来得及叫出声,中年人打了一个响指,就将她送往了森罗。

两处相距数千万里有余 ,刹那可至。

“然后是你。”

“老祖宗请讲,奴家洗耳恭听。”这是绝色女子到现在为止第一次开口,声音听不真切,宛如隔着纱窗一般。

“我要你去京州太安,做一个只能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做一个舞姬。五年后,你要上榜百花,争那花魁的名额。然后,我要你爱上一个人。”

“从现在起,你就叫……”

“是。”

不喜欢说话的绝色女子走了,中年人随手一挥,将她送到了京州太安。到了那里,自然会有人接应她,教她接下来该做的事。临行前,他送给了她几本秘籍,多是些道家房中术、密宗欢喜法、合欢采补术之类的。

剩下的要看她自己了。

至于中年人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看着长城,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酒壶,斟上一杯后,洒在了沙土之上。

“养了两个便宜徒弟,一个屁用没有,一个倒是成功帮那小子拔出了剑。这一局,只赢半子,当收官。”

“京城之局已入中盘,高天那群傻子也已入局。只等与御北穷荒两处连局,十年可收官。最上应是多方决裂,天下再乱。最次,搞僵两方也是极好的。”

“剩下的……太安的棋子该动一动了,得给那家子人下点猛料。手足相亲?哼哼!想得美!”

“对了,还有东海那边。那两人还是可怜啊。布下那么大的一盘棋,却当不了棋手,当了个棋子。四人博弈,看来目前我要先投子了啊……”

“贼老天、那娘们还有老龙还是狠呢。无妨,既然如此我就点把火,让那两个小家伙多练一练。”

“还有百花榜的事。五年后的花魁,可有得选喽。四个应该是不够了,五方鼎立的局面可有趣多了。可别让我失望啊。”

“最头疼的还是那个臭小子!怎么说服他去京州呢?头疼啊……”

“老朋友,我都这么帮你儿子了,你是不是该请我喝杯酒?”

“对了,还要帮那个臭小子一把!别让他死在那边喽。”说罢,他轻弹一指,似乎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奇妙向着东南飞去,转瞬即至。

风卷尘沙,酒渍之上又铺满了一层新黄。中年人轻笑了一声,再度斟上一盏酒,一饮而尽。

风起,人散。再无人知道他去了何方。

一如浮云,来去自由。

……

“咳咳!大家没事吧?”

黑紫色的瘴气散去,原本平整的道路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不时还能看见瘴气聚集的水洼盘踞在坑洞里,散发出阵阵恶臭。方圆数里内,莫说生灵,就连树木石块都惨遭侵蚀,腐坏不堪。

可见祸尽这瘴气是多么猛烈。

偏偏就是这么剧烈的瘴毒,在那最中心的位置却突兀地出现了一个月白色的半圆光圈,小白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听起来并无大碍。

“没事。小白你怎么样?”

月白光圈散去,露出躲在里面的小白三人后,化作点点荧光涌入小白头上的发簪。那颗拇指大小的月白色珠子,此刻染上了一丝黑紫的污浊。

小白收回的水形老鼋,小心翼翼地将身下两人给放了下来。待确定周遭无恙后,心有所感,摸着温润的珠子,会心一笑,心中不禁沁出丝丝暖意。

秦萧,你又救了咱呢……

“小白?小白!”

其余两人看着她这副沉溺的样子,只觉得不解。太平无祟以为她瘴气入体,意识已经不清醒,有些着急,不由得急呼两声,准备上手为其祛毒。阿依古丽也一脸担忧地盯着她,掏出了几颗解毒的丹药。

小白突然意识到阿依古丽和太平无祟正盯着自己,脸颊染红,着急地缩回了手,拍了拍自己不知何时变得滚烫的脸,生硬地扯开了话题。

“咱没事。那头大狮子真令人讨厌,自己的小孩和老婆都能毫不犹豫地利用焚尸,简直毫无人性!不对!毫无兽性!气死咱了!再见到他,咱要扭下他的脑袋,让小哥给咱做红烧狮子头!”

看着小白重新变回了那个活泼的人儿,两人悬着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本是有些沮丧与担忧的心,被小白这没由头的一番话给搅和了,忍不住轻笑一声。

阿依古丽上前替小白理好了方才战斗中被弄乱的秀发,重新将那根簪子穿好,似是调笑地点了一下她的挺立的鼻尖,印出一小个凹陷。

“你呀你,生气归生气,别逞强啊。方才那瘴气可非同小可,你确定没有问题吗?”

“放心吧古丽姐姐,秦萧小哥送咱的簪子帮咱吸了不少毒气,咱没事的!”

听到这话阿依古丽气不打一处来,手指抵在小白额头用力旋转,埋怨道:“你个粗线条!张口闭口秦萧小哥,你家秦萧怎么不教教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不过小白的重点似乎找错了,听到这话,本就染红的脸颊更是如同熟虾般通红,赶紧矢口否认道:“古丽姐姐!什么咱家的!才没有呢!”

阿依古丽只觉得无语,刚想赏给小白一个脑壳崩,太平无祟突然神情含笑地附耳说了些什么,忍不住嘴角直抽,幽怨地看向某个沉浸在羞涩幻想中的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是了。你让莫秦萧这个最不惜命,对自己最是寡淡的憨货去教小白要珍惜自己,可不是比上青天还难吗?

她和无祟早就看出来了,小白纯洁得就像一张白纸。和秦萧待的时间久了,沾染了他那近乎变态的利他性格后,也少不了学会了他那不爱惜自己的缺点。加上每次还有芥弥兜底,他们两人可谓是更加肆无忌惮。

“得找个机会,好好和芥弥前辈商讨一下小白和秦萧的问题了。秦萧可能没救了,但小白能捞还得捞一下。”

太平无祟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我同意。”

“你们在讨论什么?”那一边,小白终于从羞涩的幻想中脱出身来,虽说还是有些绯红染在脸上,却已无大碍。

太平无祟不慌不忙地给阿依古丽使了个眼色,胡诌道:“我们在讨论那袭击我们的人的来历。”

“无祟你认识那两个家伙吗?”

太平无祟毛茸茸,可爱非凡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凝重。她说道:“和贪仙不同,嗔仙不怎么管理自己的信徒与部从,一般任由他们发展,这是九州皆知的。”

阿依古丽点了点头,她和太平无祟作为曾经的十通宝,多少和嗔仙的信徒有所接触。让她形容的话,他们多是一些疯子,一些难以管理、沟通的疯子。

“话虽如此,但嗔仙曾亲自提拔了八位信徒,以便辅佐、方便行事。位同贪仙之下的元宝、宝儿和通宝,他们八人合称‘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有传闻说,八苦都是因为深受其苦,从而心生憎恶与嗔恚,才会被嗔仙选上。”

“其中老、死、求不得以及爱别离在六煞之乱中被剿灭,嗔仙教团内部不像贪仙,并没有进行顶替补充。剩下的生、病两人逃窜森罗,久无踪迹。怨憎会与五阴盛则挑起大梁,暂领残部隐藏。”

“先说那雷砌。他本是妖兽雷狮一族某一支小部族的成员,据说因在与同类竞争伴侣时受伤被侮,又惨遭族群抛弃,出逃九州时被嗔仙选中。其受困于妖兽生育的本能,嗔仙赐予他无上威能,选为八苦之‘生’,之后更是一举突破至分神。”

“听闻雷砌之能力极为诡谲淫邪,凡是被他看中的异性,只要沾染了他的体液,就会身心大变,身化雌狮,唯他马首是瞻,替他繁育后代,体会生之苦。

“据说雷砌曾回到部族,在击败了原本的族长后,霸占了所有的雌狮,大力发展部族。还命令雌狮在森罗东域狩猎,专找天赋卓绝的异性下手,人、妖皆有。等待带回部族后,那些女子雌妖被雷砌侵犯,全成为了他后宫的一员,为其源源不断地增加子嗣。”

“雷砌势力在八苦中只能算作稀疏平常。但其部从却是最多,全是他的妻子组成,极为擅长打军团之战,是六煞之乱时正面对抗九州的主力之一。”

“再说那祸尽。祸尽本是九州人士,位列八苦之‘病’。据传说祸尽本是扬州一书生世家子弟。后唐朝时家中曾出过大儒,受学书海城某书院,出仕科考,折枝及第,最后更是做到了三公之位。”

“随着大乾代后唐,朝纲重振,祸尽家族受到牵连,家道中落。到了祸尽那一代,却是连一间茅屋都不曾剩下。那祸尽自出生,生气不足,自小多病,年不过加冠,已是重病缠身,命不久矣。他的父母治不好他的病,便狠心将他抛弃。”

“祸尽成乞儿,流转扬州各地,却不幸染上瘟疫。心灰意冷的他开始报复世人,割肉放血,投入井中,致使扬州多地爆发瘟疫,难以控制。也正因为如此,在他离别之际,六煞之乱爆发,他被嗔仙选中。”

“祸尽和雷砌一样,擅长群战。他一手下毒、制造瘟疫的本事,是战争中最可怕的杀人手段。杀人于无形,杀人无无物,杀人迅捷,杀人广泛。”

听完太平无祟的介绍,小白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很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找来的几人都是以杀人高效而着称,在他们手下,能活下来多少百姓呢?

想到这儿,小白原本平息的杀意再一次暴涨,为了剩下的百姓的安危,这个雷砌与祸尽,必须伏诛!

她刚要开口,一声响彻寰宇的哀嚎如利剑刺穿了她的耳。小白一颤,当即脚下一软,差点一个踉跄倒地,幸好阿依古丽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只是当她碰到小白时,感受到的却是她不断颤抖的娇躯,以及冷如寒窖的体温。

“小白,这个声音是……”

低头,入眼的是她已然哭得梨花带雨的俏脸。两人心中明了,阿依古丽赶紧抱住小白,柔声安慰。

“没事的小白,没事的……相信秦萧,相信他!没事的!”

“秦萧很痛苦……他从来没有叫得这么厉害过……咱该怎么办?姐姐?咱要怎么办?”

小白的呼吸愈发急促,颤栗的身体也久久不能平息。阿依古丽只能紧紧地抱住她,不断地宽慰道:“没事的,小白,相信秦萧。相信他……相信他。”

“咱要去帮他……咱要去帮他!”

小白陷入了混乱,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自责、紧张、悲伤、痛苦……在那一瞬间,各种情绪充满了她的内心,她只觉得心好痛,无以复加地痛,前所未有的痛。

她只是无力地挣脱阿依古丽的怀抱,一边哭着,一边撑着枪,向哀嚎响起的地方前进。现在她只有一个想法——去帮秦萧,要去帮秦萧。

可走了没几步,她又回过头来,看着毫不犹豫跟在身后的两人,一时陷入两难之境。嗫嚅良久,小白将身上的宝贝尽数递给两人,带着哭腔的声音才断断续续地传来:

“你们、你们不要管咱,去对付那俩混蛋。秦萧那边有咱,千万不可再让他们杀人了!”

说罢她勉强止住了哭泣,本想抹干泪水与泪痕,却是止不住地涌出。她不敢回头,只好踏着如潮起潮落的步伐,一跃腾空,在空中留下一道白色的倩影,消失在两人眼中。

阿依古丽和太平无祟静默闭眼,一人双手合十,口中默念《地藏菩萨本愿经》,一人手结灵官印,口诵《灵官诰》。两人都用自己的方式替秦萧做了祈祷与祝福,

祈福的时间不长,再睁眼时,两人相视坚定地点了点头,向着先前敌人消失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