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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看到传旨之人竟是詹同,朱标虽有意外,但还是暗中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

却见姚广孝突然从队伍中跑了出来。

让朱标诧异的是。

那姚广孝见到自己就跟见到亲爹一般,双目噙泪,一头便扑到自己脚边。

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般,近乎哭诉喊道:

“殿下,臣终于见到您了!”

“你且起来。”

知道姚广孝有话要说。

可当着三军将士的面,此时还是应先让詹同宣读完圣旨。

“詹大人,既是来传旨的,那便无需多礼。”

“是!”

詹同恭敬一拜后,捧出圣旨立于三军跟前,准备宣读。

当看到朱标整理衣袍,准备下拜。

詹同忙出言打断道:

“殿下,您可站着接旨。”

“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我朝雄狮之众,克敌北上,扞卫疆土。朕受天命,以彰其功。”

“百万雄师,咸有功于国,朕念其劳苦,心甚痛之。”

“三军将士,忘死戍国,战阵死伤,朕心甚伤。”

“擢,战死将士,官升一级,加以抚恤。”

“赏,金银、美酒,以劳三军。”

“谢陛下大恩!”

“谢陛下大恩~”

三军将士齐齐高呼。

谢恩之声更显军威,震撼草原。

这些赏赐虽不足挂齿,可大军在外,朝廷赏赐还是头一遭。

不用想也知道,待凯旋之后,朝廷赏赐定是极重。

“龙州侯常茂。”

见詹同又拿出一封圣旨,常茂连忙上前跪道:

“末将常茂,问圣躬安!”

“朕安。”

“朕闻常茂戍边数月,力克北元大将纳哈出。后辅佐太子,收降纳哈出,收服辽东。”

“特加封龙舟侯常茂为郑国公,食禄二千石,世袭罔替。”

“谢陛下隆恩!”

“曹国公李文忠、宋国公冯胜、卫国公邓愈,三人劳苦,增禄五百石。”

“颍川侯傅有德、长兴侯耿炳文、济宁侯顾时等,增禄二百石。”

“臣等谢陛下隆恩。”

“臣等谢陛下隆恩~”

詹同微微一顿,整了整心神后,冲身旁侍从微微授意。

下一秒。

只见几名侍从捧着龙袍、冠冕,恭恭敬敬跪在朱标跟前。

“太子亲征,不在朝堂,朕理国政,愈觉力不从心。”

“今太子亲克草原,立下大功,朕心甚慰。”

“故,赐太子龙袍冠冕,回京继位!”

此话一出。

莫说是徐达、冯胜等人。

即便是朱标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谁能想到,老朱竟真让詹同将龙袍、冠冕带到草原。

谁又能想到,老朱为了让自己还朝,竟不顾千里之隔,直接发下传位诏书。

也是在朱标微微有些呆滞之时。

徐达眼眸一转,当即转向朱标,高声喊道:

“臣徐达,拜见吾皇,吾皇万岁!”

“臣等拜见陛下!”

“臣等拜见陛下!”

看着三军将士齐呼万岁,纷纷转向自己,郑重叩拜。

朱标一时无措,竟有种被胁迫的感觉。

再次装晕,拒不接旨?

还不等朱标做出反应。

只见徐达突然起身,拿起龙袍便披到了朱标身上。

也不管朱标此时正身着甲胄。

徐达硬生生将龙袍套在了朱标身上,大有煽动朱标临军继位,挥师回京,夺取皇位的意思。

“臣徐达,参见陛下!”

“臣詹同,参见陛下!”

“臣姚广孝,参见陛下!”

“臣等参见陛下!”

和一脸欣喜,急忙参拜的众人不同。

朱标面色一沉,冲诸将冷声开口:

“诸将中军议事!”

语罢,朱标转身便朝中军大营走去。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让詹同当着三军将士的面宣读传位诏书,即便自己有再多理由不愿继位,可终究也是无处申辩。

一旦自己接了传位诏书,军中诸将不说官升一级。

怎么说自己继位之后,也要对他们赏赐一番。

而普通士卒能跟随天子出征,便是无上殊荣。

如此说来。

即便自己不愿接这道传位诏书,军中的所有将士多半也是不乐意。

他们也多会煽动自己,临军继位。

不得不说。

老朱当真老谋深算。

一时间,自己竟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等回到中军大营。

这次朱标倒没有顾忌什么,直接便在主位坐定。

而傅有德、顾时等将帅原本喜笑颜开,为朱标继位而高兴。

可刚走进大营。

当看到朱标面色阴沉,众人连忙收起脸上喜色,恭恭敬敬站在一旁。

“詹同,你可知罪?”

詹同一时茫然,忙跪地说道:

“陛下,臣所犯何罪。”

“放肆!”

听到詹同竟称呼自己为陛下。

朱标怒极,抄起桌上奏疏便狠狠朝他砸了下去。

“陛下身体康健,安能不顾千里之隔,下这传位诏书?”

“你詹同身为吏部尚书,假传圣旨,该当何罪!”

“还是说你詹同有意煽动天家父子不和,心存反志?”

被这么一说。

詹同惶恐到了极点,忙将头埋在地上,浑身颤抖,不能言语。

也是见他如此。

朱标这才明白过来,为何老朱会命詹同前来宣旨。

一来,詹同身为吏部尚书,掌管官员调度,位高不容轻杀。

二来!

这詹同女儿与自己有婚约,自己也不能严惩。

恐怕老朱事先就想到。

若换成是太监来宣旨,自己会推脱为假传圣旨,斩杀传旨太监而不继位。

“殿下。”

知道此时称呼朱标为陛下就是自找不快。

姚广孝顿了顿,忙开口说道:

“殿下息怒,詹大人并非假传圣旨。”

“嗯?”

见朱标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大有不满自己为詹同开脱的意思。

姚广孝连忙说道:

“殿下息怒,即便陛下有心传位于殿下。”

“也还要挑选黄道吉日,敬告天地,传告万民。”

“而且登基大典也要准备数月不止,所耗资费也是甚多。”

“如今大军在外,朝廷供给粮饷便有些吃力,想必国库之银不足以准备登基大典。”

听到这话,朱标缓缓点了点头。

姚广孝还是聪明。

一个拖字决,虽不算高明,但终究算是个办法。

“詹同。”

“臣在!”

“孤且问你,陛下可曾言说何时继位?”

“这.....”

一时之间,詹同不知该如何作答。

老朱的意思,是让朱标于北境军中继位,登基大殿回京再办。

可詹同也知道,若此时他将老朱的意思原本说出,朱标定会震怒。

保不齐会以假传圣旨的罪名,将他斩首也说不定。

“臣一路急行,头脑昏沉,似乎......”

“陛下似乎是要殿下回京继位。”

“来人,吏部尚书詹同传旨不明,杖责五十。”

“魏国公徐达行事莽撞,披龙袍于孤,杖责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