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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饶公子需要女婢,大可到我蒲家去取!”

蒲志满凑到朱标耳边,小声继续道:“公子何必与周家结怨?”

语罢,蒲志满宛如一个和事佬般,表情真切看向朱标。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

面对他的好言说和,朱标压根就不理会。那一脸倨傲的样子显然是没将他蒲志满放在眼中。

见此情形。

蒲志满心中虽有不悦,但毕竟当了这和事佬,索性便也当到底。

“周老兄。”蒲志满看向周鑫,温声说道:“不然这些女婢算我蒲家的,你再到我府上去取十六名女婢如何?”

“哪有这个道理!”周鑫一把推开蒲志满,作势便要下令与沐英等人大打出手。

几乎同一时间。

方才人群中向朱标下拜的百余人缓缓聚集了过来。

也就在双方即将大打出手之时,蒲志满左右斟酌,这才再次出声道:

“既然如此,东街市的生意尽数归周兄所有。”

“不知周兄可愿罢休?”

“此话当真?”

看着面前一脸惊喜的周鑫,蒲志满强压心头不满,郑重点了点头。

见状,周鑫瞥了眼朱标,没好气道:“反倒是便宜你了!”

而等周鑫刚一离开,蒲志满忙看向朱标开口说道:“饶公子何必如此啊。”

“那周家乃我泉州名门,手下商船数十艘,更是有人手近千。”

“而且此人行事极为霸道,全无半点道理可讲。”

“公子日后在泉州的处境.....”

似担心朱标日后在泉州的处境般,蒲志满重重叹了口气。

此时看向朱标的眼神也满是担忧,甚至还带有几分关切的意思。

“公子日后千万要多加小心!”

“蒲兄勿忧!”

面对蒲志满的好意提醒,朱标脸上笑容更盛,满不在乎道:“蒲兄多虑了,区区周家还不足以让本公子忌惮。”

“饶公子......”

“今日之事多谢蒲兄,本公子铭记在心。”

“饶....饶公子.....”

没有理会还打算说些什么的蒲志满,朱标微微拱手便带人朝远处走去。

也是等朱标带人离开。

上一秒还悲天悯人,对朱标接下来处境忧心忡忡的蒲志满。此刻紧皱的眉头骤然舒展,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的同时,金色瞳孔中满是不屑。

他毫不怀疑苏州饶家有来泉州分一杯羹的实力。

可对朱标这个人,蒲志满也是打心底瞧不上!

方才种种,朱标身上展现出来的骄横、霸道,以及到了泉州还目空一切的做派,不就是出身优渥,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

一上来龇牙狂咬的疯狗,又能有什么本事?

还有那周鑫!

为了所谓的面子,上来便与朱标结仇。

这样的人,甚至不配在泉州与他平起平坐。

不过也好!

看了眼周鑫、朱标离开的方向,蒲志满表情得意,似乎很满意方才自己的所作所为。

与朱标结下善缘,那朱标想要来泉州分一杯羹,自然要盯着周家。

如此一来,他蒲家大可以作壁上观,静静看着朱标与周家斗的两败俱伤。

最后,还是他蒲志满坐收渔翁之利。

泉州一处宅院里。

沐英过了两道内门,这才走到正堂,面见朱标。

“殿下,那些女子已然安置妥当。”

环顾屋内陈设后,沐英语气随意,轻声调侃道:“没想到泉州的锦衣卫竟如此奢华,这三进三出的大宅子,恐怕值不少钱吧。”

“额.....”

听到沐英这话,正堂内站着的另外一人忙冲朱标跪道:

“标下泉州锦衣卫沈世用有罪,请太子殿下重罚!”

“标下虽置办豪宅,可家中资财绝无半点取之于民!”

“孤自然知道。”朱标微微颔首,示意沈世用起身。

“西平侯乃无心之言,你也无需计较。”

“以泉州商者身份伪装,置办豪宅,刺探情报,亦无不妥。”

“多.....多谢太子殿下。”

听到这里,沈世用这才松了口气。

只不过还不等他起身,只听朱标继续问道:

“沈卿,泉州百姓都以何为生,为何多数人均能豪掷数十两购买女婢享乐?”

“殿下有所不知。”沈世用定了定心神,朗声回道:“蒲家以海外生意见长,他们也知此举有违朝廷法令,故而高价聘请泉州百姓入船做工。”

“而且每年都会给予泉州附近村落不少银钱、肉食。”

“村中老人年满六旬者,年终更是能得三两银子,二斤猪肉。”

“因此....”

“即便有百姓想要告发蒲家违抗禁海令旨,然而不用蒲家亲自出面。在蒲家做工的百姓、得蒲家恩惠的村中老人自会阻拦。”

“原来如此!”

朱标重重点头,心中不由感慨起蒲家的手段果然高明。

刚到泉州时,见泉州海贸如此昌盛,街上到处可见海外藩商。

朱标还奇怪,为何自己先前竟丝毫不知泉州海贸如此繁荣。

现在看来,以利驱使,天底下倒是还是有不透风的墙!

“若如你所言,蒲家在泉州一地的声望恐怕也是极好!”

“殿下所言不错。”沈世用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蒲家平日里没少做那些个违反乱纪之举,可每一次都能妥善处置。”

“那些个苦主要么被银钱收买,要么迫于村中老人的劝说,不得不低头。”

“总之标下任泉州锦衣卫一年有余,从未听说过蒲家之事有闹大的时候。”

“官府呢?”朱标双眸微沉,语气也多了几分寒意。“泉州的官府定然与蒲家勾结甚深吧!”

“这.....”

沈世用沉吟数秒,似纠结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锦衣卫未曾发现泉州府官员与蒲、周两家不法罪证.....”

“这怎么可能!”沐英一时诧异,当即看向沈世用质问道:“此次陛下、太子南巡,起因便是泉州那老妇叩阙被杀一案。”

“蒲家违抗朝廷禁海令旨,泉州官府知情不报,这还不算罪证?”

“况且蒲家豢养私兵,私藏铠甲、火器,连朝廷令旨都敢置若罔闻,他们平日里又怎么可能是遵纪守法之辈?”

“偌大家产,岂能没有官府助力?二者又怎么可能未曾狼狈为奸?”

面对沐英的质疑,沈世用只当是西平侯斥责他们锦衣卫办事不利,此时也没有开口辩解的打算。

只不过。

朱标轻咳一声,缓声开口道:

“大哥,恐怕除知情不报外,泉州官府还真未与蒲家狼狈为奸,欺压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