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自然没人闲的社交、闹事。
连童生都考不上，算什么读书人，有什么资格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去府试的每个人，要不在房间里待着，要不还在苦读，临阵磨枪，也是种能耐。
鲜少有人会在这个关口，还是潇洒浪荡，即使装也要装个样子，除非真的不想走科举之路。
府试当天，宋谦起大早，收拾好东西走向考场，一个个黑影从路口走出来，聚集在一起，朝考场走去。
天边，黑夜和白昼正在交接。
黑压压的人群聚集在考场外，衙役在帮忙维持秩序，老三套，搜身点名唱保。
考试一考考一天。
宋谦按照考引来到考棚，脸色微微一变，后面的人给他投递一枚同情的眼神，还有点幸灾乐祸。
传说中的臭号，想不到宋谦这么快就碰上，多少有点运气不在身的错觉。
还是莫青橙有先见之明，提前预判，加强训练。
宋谦坐下来，深呼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好在只有一天，今天是主场，很快就过去。
宋谦沉浸在答题中，不知不觉已是日落降临。
走出考场的时候，宋谦才大吸口气，很快就后悔，都腌入味了。他的周围呈现一圈真空地带，别人有意无意的和他拉开点距离，不用问，都是臭号的功劳。
府试第一场结束，结果会在第三天公布，第四天开始第二场。
榜单没按顺序填写，宋谦榜上有名，却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他有信心，一定考得不错。
府试第二场，都是同样的操作，宋谦似乎和臭号杠上了，考棚就在臭号旁边，宋谦嫌弃的从考篮中拿出笔墨砚台，将吃食留在考篮中，一天不吃饿不死人。
考试结束，别人都在挤，唯有宋谦慢吞吞的走在后面。
有点饿，还能接受。
府试第三场，宋谦看着近在咫尺的恭桶，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针对了。
连着三场都是臭号，这运气说不通呀。
不知是太好啦，还是太差。
宋谦淡定地坐下来，淡定的检查，淡定的开始答题，在淡定的随大流走出考场。
结束了。
宋大山看宋谦的眼神都有些不对，这孩子连着三天掉茅坑了，还能考好吗？
宋谦无比感谢莫青橙的训练，她将最坏的情况想到，训练的时候也是按照最坏的模式来。
宋谦遭得住 ，但院试的时候，他真的一点都不想遭这等罪。
回去先狠狠地洗个热水澡，让腌入味的肉体和衣服来个大清洁。
小二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同情，觉得他一定考不上。
任谁考三天，坐了三天臭号，腌了三天，心态都会崩吧？
小二对他报以万分同情，同时觉得自家客栈犯太岁。这位小公子就是被客栈连累。
没错，客栈住过的学子是出了好几位秀才，但那是好几年前的事，近年来，连个童生都没出，更别提秀才。
要知道客栈与客栈之间，也是有竞争的，其中一条就是客栈所住学子，考中人数的多寡。
宋谦和宋大山不清楚，没问，没打听。
小二同情归同情，事关饭碗，绝不将将实情告知。
洗完澡吃了点东西，美美地睡上一觉，第二天宋谦神清气爽，拉着宋大山到处闲逛，本想去找夫子的，没想到夫子早早传话来，他要去和老友去游山，让他们没事早点回去，丝毫没关心宋谦的考试情况，不知道是何种心态。
正好，夫子不在，那就父子俩去。
宋大山有些为难，捂紧荷包，一脸便秘。儿子考个县试，再加上如今的府试，家里银钱如潮水般花出去，已经二十多两银子。
宋大山听说读书烧钱，想不到大头在这里，要不是有意外之财顶着，这谁吃得消啊。
想到儿子说的，后面还有院试，乡试，宋大山脸色发白，已经考虑是不是要卖几亩地。
地都还没捂热呢，就要往外掏。
宋谦不知道父亲的推辞是因为啥，依然热情的拉着他出门。
好不容易来东坡府一趟，不出去看看，岂不是白来。他知道，这几天他去考试，父亲的担心不少，正好放松不是。
府试的结果出来很快，榜单前乌泱泱的都是人，挤得密不透风。宋大山不放心他去看，自己仗着常年做农活的一把子力气，先将宋谦提溜在一旁，就那小身板，进去不得被别人踩成渣。
宋谦将父亲拉住，悄悄告诉他，“爹，从前面开始看。”
别问，问就是他有大把握。
宋大山不疑有他，儿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不认识几个字，但儿子的名字还是在家描摹许多遍，生怕自己不认识，闹出笑话，不好收场。
宋大山还没挤进去，就听到儿子的名字，他没管，看到榜单后，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名字，“宋谦”两个字高居榜首，一时间有些头晕目眩。
“宋谦是谁，平县滑石镇宋家村宋谦，是这次府试的案首，一起拿怎么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其他人对这个名字不熟悉，平县来的人可是很清楚，特别是今年一起参加县试的。
“府试案首是宋谦，是我们平县宋谦，哈哈……”
宋大山终于回过神来，爆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
“哈哈哈——”
差点让别人 以为，他就是宋谦本谦。
“我儿子，我儿子是府试案首，哈哈——”
别人撇嘴，继而羡慕，他们也想当案首，当不了案首，当案首的爹也行，他们不挑。
羡慕嫉妒啊，怎么偏偏不是他们。
看完榜单，宋大山赶紧拉着儿子回去，等会官差回去报喜，他们要等着， 还得准备喜钱。
宋大山欣喜若狂，宋谦则很淡定，不像个十岁的少年，看着老成，淡定的端着张脸，别人都没认出他就是他们讨论的主人公。
夺得案首，不应该兴奋么，怎么可能如此淡定。
不是他，一定不是他。
“儿子，走！”
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别人不过多关注，父子俩从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