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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宴接过他手里的菜道:“你去吧,剩下的我洗。”

白竹嗯了一声,站起来就往家里跑。

灶屋里没人,娘在烧火做饭。

白竹转身就往卧房跑,见张鸣曦坐在桌前,背对着房门,高大的背影显出一种孤独和落寞来。

白竹微微一怔,快步跑进来,反手关上房门,一个鱼跃,扑到张鸣曦背上。

张鸣曦微微一挣,没挣开,坐着不动。

白竹还没意识到不对劲,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凑到他耳朵边,冲他耳朵吹了一口气,笑道:“你回来了。”

张鸣曦没回头,嗯了一声。

白竹把脸贴上去,蹭蹭他的脸,笑嘻嘻地撒娇:“我刚才喊你,怎么不理我?”

“没听见。”

白竹低头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这耳朵不管事,咬吃了吧!”

张鸣曦身子一抖,条件反应地想转身,忍住了。

白竹嘻嘻一笑:“高管事找你有什么事?”

“没事。”

“没事?没事他特意让你跑一趟?”

“嗯。”

白竹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张鸣曦怎么这么冷淡?

若是以前,早把自己扯过去抱在怀里亲了,不给还生气。

他从来没有这样冷淡地对待过自己,白竹心里非常不舒服。

发生什么事了?

白竹心一慌,顾不得难过,忙转到张鸣曦身前,蹲下去,双手交叠放在他大腿上,仰头柔声道:“鸣曦,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张鸣曦垂下目光迅速扫了白竹一眼,别过头,面色非常复杂,似笑非笑,似喜似悲。

那表情,怎么说呢?就像在外面受了欺负的大狗,回来看见主人,想摇尾乞怜,又觉得没面子,还怪主人没保护好自己,委屈又别扭。

白竹又急又心疼,站起来,双手捧着张鸣曦的脸,望到他眼睛里:“鸣曦,你不高兴!”

张鸣曦摇头,半晌才小声说没事,目光躲闪了一下,偏着头,不和他对视。

白竹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带着哭腔道:“不对,你骗不了我,有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张鸣曦心软了。

他恨自己,只要面前站着的是白竹,他的心就硬不起来!

张鸣曦叹气,拉下白竹的手,捂在自己的手心,努力扯了扯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小声道:“真没事。今天高管事告诉我,原来我们一起贩货的一个伙伴家里出了点事,比较惨,我心里难过。”

白竹长舒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张鸣曦的脸,心疼地道:“眼皮都肿了,哭了吧!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容易心软?动不动就淌眼抹泪的!别担心,能帮就尽力帮人家一把。”

张鸣曦心里冷哼:可不就是心太软吗?本来该你来哄我的,又变成我哄你了!

他舍不得让白竹难受,更舍不得让他难堪,那就只能自己难受着。

张鸣曦伸手揩去白竹眼角的泪,柔声道:“我没事,别担心。”

白竹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委屈地望了他一眼:先不说清楚,可把自己吓坏了。

若是以前,张鸣曦见了这水汪汪的大眼睛早就一把抱住,好好疼爱了。

张鸣曦虽然心里不爽,但见了那双大眼睛,还是犯了迷糊,条件反射地伸出手,刚刚搭上白竹的腰,犹豫了一下,缩回手,摸了摸白竹的脸,微笑道:“去做饭吧,我饿了。”

白竹答应一声,站直身子,抹干眼泪,伸手拉张鸣曦,笑道:“走,去灶屋,我泡茶给你喝。”

张鸣曦摇头:“肚子饿了,喝茶更饿。你先去,我坐一下再来。”

白竹以为他还在为伙伴的事神伤,没有勉强,低头在他苍白的嘴唇上啄了一口,出去了。

张鸣曦一动不动地坐着,心如乱麻。

他发现自己对白竹束手无策,毫无办法。

舍不得打,舍不得骂,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

本来刚才想得好好的,要让白竹知道自己生气了,知道自己受委屈了,让他心疼,让他好好哄自己。

可是一看见白竹紧张得落泪,他心疼死了,啥都不愿意说了。

可是……,可是,自己心里这道坎过不去怎么办?

没办法,只能忍着,哪怕自己憋出内伤,也不能让白竹受委屈。

张鸣曦叹了口气,今天他叹了好多气了。

他决定暂时按下此事,再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张鸣曦若无其事地吃饭,干活,看不出有哪里不正常。

但白竹敏锐地觉察到不正常!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夫夫俩同行同止,同食同宿,还有什么能瞒过另一半关切的目光呢?

于是,白竹总感觉到张鸣曦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盯在自己身上,等他抬头去看,张鸣曦早别过了头,若无其事地望着别处。

有时候,他抬头的动作快,张鸣曦来不及转头,被他逮个正着,张鸣曦反倒倒打一耙,微笑道:“总盯着我干什么?”

白竹无言以对。

夫夫俩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互相试探,却一无所获,僵局一时无法打破,别扭死了。

白竹问又问不出,放又放不下,急得嘴皮起泡。

……

傍晚时,三婶抱着张鸣扬又来了。

白竹心知肚明,和宴宴对视一眼,宴宴俏脸通红,别过了头。

白竹嘻嘻一笑,抱过张鸣扬逗着玩。

三婶望了宴宴一眼,宴宴红着脸去追白竹,三婶微微勾唇,进去找胡秋月了。

妯娌俩在卧房嘀嘀咕咕一阵后,娘大声喊宴宴进去。

宴宴答应一声,拉着张鸣扬的小手,磨磨蹭蹭地半天不动。

白竹笑道:“快去吧,不是别的事,肯定是李立维托三婶来说媒的。她这人做事细心,大概是先来问问你们的意见,同意了才正式说媒,不同意就当做无事发生,与你名声无碍。”

宴宴低头嗯了一声,非常不好意思。

白竹推他道:“快进去吧!你这样磨磨蹭蹭的,好像早就知道了似的,才容易露馅呢。”

宴宴放下张鸣扬的小手,万分为难地看了白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