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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这“1”点内力生效,杨毅没有像潘世阆说的那样,丹田破碎,只是受到创伤,空空荡荡而已,在弥补丹田气海的裂痕之后,未必没有重修真气的可能。

吸无可吸之下,“汲阴魔功”终于自动停止,潘世阆浑身虚脱一般跪倒在地,紧接着巨大痛苦自丹田气海翻涌而起,不断冲击周身经脉,他不由像条死狗一样,在校场上翻滚惨叫,用手指不停的抓着身上各处。

校场周围的卫军和奴工简直不敢相信,这还能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孤傲的“军主”吗?

纯阳真气混杂在潘世阆的阴寒真气之中,在“汲阴魔功”的运转之下,自潘世阆的每一条经脉中流过,然后汇聚在丹田气海中炼化,但这个过程就像是在一锅冰水中加了一瓢热油,让潘世阆的经脉、丹田受创极为严重,如同在经脉。丹田中生出无法剜去的暗疮一般,一旦运转真气,便是周身经脉又痛又痒,恨不得将自己劈开来,将那些异种真气散去。

反观杨毅,虽是内力尽失,却依然站得如同松柏,没有一丝颓唐,杨毅一抹须弥戒环,黄金剑便握在手中,剑锋一指,落在了潘世阆的脖颈上。

“别动!”

这一声不但是说给潘世阆听的,还有无数想要上来帮忙的“紫电狂狼军”,韩桥距离杨毅只剩不到10步,似乎陌刀一举,就能劈杀杨毅,可他硬是在杨毅说出这2个字后,不敢再动。

“杨毅,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在胁迫武英伯!你是要造反吗?”

韩桥冷声喝问,他完全想不到这短短的百息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汲阴魔功”的缺陷虽然不是秘密,但潘世阆为人很小心,轻易也不会吸取杂乱的真气,万万想不到,杨毅体内不但有精纯的幽冥寒气,居然还有纯阳真气的存在。

然而,令他们所有人想破了脑袋,也是想不通,2种不同性质的真气,如何共存体内?

但他们所有人却都能感受到,那黄金剑锋之上那溢散而出的杀气,真实的就像下一刻就会划开潘世阆的喉咙,他们这才想起来,面前的可是威震北疆的“杀神·杨毅”,可不是他们口中常说的“小小旗官”,这天下或许有杨毅不敢杀的人,但绝不是眼前的潘世阆。

潘世阆受到真气反噬,根本无法运转真气,一身武学在被剑锋指着性命要害之处时,也如同作废一般,他也只能强行将翻腾的真气压制下去,浑身颤抖的被杨毅搀扶起来,如同大病之人跌跌撞撞走下校场。

2人一时都没有内力真气,这个时候就要看谁的体魄更为强大,很显然,在“龙象般若功”的帮助下,杨毅的体魄绝对超出潘世阆数倍之多,这也让潘世阆像个小鸡崽子一样,被杨毅半提着走向营门外,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杨毅,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让伯爷履行自己的承诺,3招已过。”

“你真的是个疯子!你如今内力尽失,丹田被毁,就为了这些不相干的奴工?值得吗?”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杨某来到这个世上,主打一个随心所欲,值与不值,无需伯爷关心。”

“杨毅,本帅所言,从未失口,你先放下剑来,本帅自会放人!”

“伯爷说笑了,先前我已经问过伯爷,但似乎伯爷的回答并不是这样,所幸我还有几分气力,伯爷还是让人赶快打开营门,放任百姓离去吧,若是我气力不支,也不晓得会不会手抖之下伤了伯爷。”

“你……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的?你在阴我?”

潘世阆回想这一番经历,有一种被猎人盯上的感觉,这个杨毅难道真的是以身为饵,就为了此时此刻,用剑威逼自己放人?

若真的是如此,这个对手也实在太可怕了,这才是第一次见面,他已经把握住了自己在人性上的缺点,更是完全避开了身份、地位、武学修为这些障碍,就为了达到他的目的。

这样的人作为对手,如果真的在战场上遇见,他真的有生还的可能吗?

潘世阆瞳孔一缩,第一次感觉到了“杀神·杨毅”这4个字的可怕之处。

“伯爷?”

杨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剑向前一递,在他颈部轻蹭出来了一道血口,潘世阆的血液自剑锋中流下,身边所有卫军都吓得心脏都跳出来了,杨毅若是再用力几分,颈部要害割裂,潘世阆很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放人!”

潘世阆感受到了死亡带来的恐惧,饶是孤傲如他,也不敢再硬撑下去,这一声便是向韩桥喊的。

“等一下,伯爷!好人做到底,还请给离开的百姓发上3日军粮吧,要不然他们可能走不到莫高府城就都要饿死在路边了。”

潘世阆瞳孔一缩,用一种极为恶劣的眼神看向杨毅,这数十万的百姓,若是真的如杨毅所说各发3日军粮,那么他带来的粮草怕是要分个干净。

杨毅也无所畏惧,甚至连多说一句话的想法也没有,直接剑锋一挑,就在潘世阆的左肩挑了一个血窟窿出来,痛得潘世阆冷汗直冒,偏偏不敢挪动半分。

“还不赶快按照他的吩咐去办!”

潘世阆连忙向着韩桥大喊,他虽然武学修为很高,但还真的很少经历生死之境,这一次,怕是他这位伯爷最接近死亡的一次了。

韩桥连忙下去安排人手,打开北营的营门,放任所有奴工离去的同时,还发了一份军粮。

杨毅也不着急,拉着潘世阆就在营门处看着,似乎非要看着所有百姓离开。

这些被扣押下来做奴工的北岸百姓,无不是感恩戴德,临行之时纷纷向杨毅跪下磕头感恩,这才转身离去。

“杨毅,你可知道,你这是犯了大罪!足够杀你10个人头。”

“是么?那你可以让你的手下现在过来杀杨某的头。”

“……杨毅,你我都受伤不轻,既然本帅应了你的事,自然会办到,不如我们先去养伤,否则,站在这里看着,岂不是要数个时辰?到时候伤势反而要加重。”

“伯爷,比起你的信誉,杨某更相信手中的剑,至于伤势加重……杨某连丹田气海都不要了,也要做这番事情,伯爷觉得杨某会在乎?”

几句话下来,潘世阆气得鼻子都歪了,杨毅真的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只能被他用剑胁迫着站在营门,看着一队队的奴工磕头离去,大半个时辰过去,天色幽暗,排队领军粮准备离开的奴工依旧是如同长龙一般。

“杨毅,本帅跟你有仇吗?为何如此针对本帅?”

潘世阆似乎一直想不通,他明明跟杨毅只是第一次见面,虽说政见理念上有些不合,但也不至于冒着杀头的风险来对抗。

“无仇无怨。”

经过这么段时间的贴身站立,杨毅确实从潘世阆身上闻到了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尸臭味,难怪潘世阆十分忌讳与人站得太近。

“那是因为本帅的行事触犯到你了?你杨毅生杀数十万戎狄,看着也不像是大慈大悲之人。”

“倒也不是……伯爷,如果真的想知道理由,杨某只能说,这是家国之争,伯爷为得是小家,而杨某为得是大国,这就像一把双刃剑,在掌握了足够的权利之时,既可以双赢,又可以互相伤害。”

“潘相所作所为,已经伤及王朝根本,钟粟之事,便可见一斑,钟粟到底是怎么反的,外面这些不知内情之人稀里糊涂的,伯爷还能不知道吗?”

杨毅的话,却像是一滴水落在沸腾的油锅里,潘世阆整个人都惊惧的颤抖起来。

“你……你知道?”

“杨某在破坏山阳关的时候,找到一份王肃庭的罪证,上面详细记载了钟粟是如何损公肥私,通敌卖国的,如果不是用这些罪证胁迫,钟粟怎么会反?钟粟自知只要将这些罪证公之于众,潘相就会对他弃如敝履,甚至先行杀人灭口!他不可能在大乾王朝中活下去。”

“在没有退路之下,钟粟这等自私自利的小人,为求活命,出卖同胞、抛妻弃子,将大乾王朝的土地拱手相让,也是意料之中,反正他还能娶妻,再生一个,自己的小家又有了,无非是换了个官家伺候罢了。”

“杨毅,那份东西,在你手上!”

潘世阆忽然激动的抓着杨毅的手,差点都顾不上剑锋正在自己细嫩的脖颈上架着。

“看来,伯爷还是更关心自己的‘小家’啊!”

杨毅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透出一丝嘲讽。

“杨毅,本帅再跟你做个交易如何?这一次,本帅是诚心诚意,只要你将那些罪证交给本帅,本帅不但将此事作罢,更会将你的军功标榜三军,保你回京至少1个四品指挥使如何?”

“你若是无心为官,也不要紧,上品宝器、天人武学、财宝美女,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本帅绝不还价。”

潘世阆脸上浮现一团兴奋的红润,连体内的异种真气反噬都有些顾不上了,似乎拿回那些罪证,比他这整支军队的性命都要更加重要。

“伯爷,你这话说得我有些听不懂了,无非是一些下官的罪证,别说不一定能涉及到潘家,就算涉及到了,潘相真的在乎吗?现在的朝堂,除了潘相,还有其他的声音吗?”

“杨毅,你能说出这种话,证明你还完全不明白,你不知道皇族的底蕴是如何深厚,也不知道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别看潘家在大乾王朝是三朝元老、一枝独秀,似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潘家早已是危如累卵,你手上的东西,很可能会是压垮潘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任由你如何操弄权术,在皇族看来,都像是隔岸观火,如同猴戏,没有掌握兵权的文人,就像是一群小丑,单凭1个‘闻清之’,就可以压得整个皇京中的文人都抬不起头,可‘闻清之’在皇族底蕴之中,是最不起眼的那个,你懂吗?”

杨毅皱起眉头,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闻“皇族底蕴”的威胁论了,如果说连权倾朝野的潘宏都在害怕,那么他们到底在怕什么?

“别看本帅现在是个武英伯,手下掌控十数万的大军,在三军之中,也算是排得上名号,朝堂之上,更是由父亲打理了大半个王朝长达30年,可越是离那个位置近了,越是令人胆战心惊,成帝能够信任潘家,这位新官家还能信任潘家吗?在这个关键时候,只要有1个由头,就足够了。”

“杨某懂了,徐相是怎么死的,潘相比谁都清楚,如果这份罪证出现在朝堂上,那么潘家就会步徐家之后,甚至更甚,毕竟徐相的罪名都是虚的,而潘家么……”

杨毅也逐渐醒悟过来,放在1年前,这份罪证就算抛出来了,也没什么用,但李玉登基之后,又逢烈阳帝国崛起,占领王朝北境,光是1个杜明威替死也只能稍减众怒罢了。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李玉对潘家又没什么好感,潘家又明显是块“大肥肉”,国库空虚,急需补充,三军军饷都没着落的情况下,按照李玉“薄情寡义”的性格,他连自己的兄弟叔叔皆都可杀,找个理由抄了潘家来充实国库,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杨毅莫名的觉得,李玉的性格居然还挺不错,至少他不怯懦,所有想杀的人,他都敢杀。

“杨毅,本帅话尽于此,若是你不答应,本帅拼死也绝不会让你走出北营!本帅死了,只要潘家在,就还会有第二个潘世阆,但若是潘家倒了,潘世阆就算活着,也不会有第二个‘潘相’了。”

潘世阆将话语说得很明白,这一刻似乎鼓起了极大的勇气,一把抓住黄金剑的剑刃,任由锋利的剑刃划拨手掌,鲜血流下,反而将剑身一寸一寸的推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