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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去金陵的日子就在这几日。

云秉生早早命人收拾了行李,又给君行舟添置了不少君行舟自个儿都不知道他有的物什。

府中一片匆忙,唯有落雪院清净。

君行舟蛮喜欢那处温泉池子,可惜迁居带不走它。

再说如昨,自打初来落雪院那日之后,便不曾再踏足过主屋。

他又是个哑巴,多少心事君行舟都无从得知。

君行舟能察觉出如昨的疏远,却也不知原因,他没多问,只在启程前一日忽然想起,唤了如昨到主屋来。

如昨一进主屋,整个人便不自在了许多。

他眸光闪躲,神色拘谨,叫君行舟都看出了些许异样。

君行舟瞧着他思索片刻,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如昨对自己的抗拒,或许源于那老道?

他记得,贺云起的师傅也不怎么喜欢自己来着。

他们甚至没见过。

莫非是,贺云起那道死劫暗指的是他?

君行舟不觉皱了皱眉,修道之人平生历经险阻无数,唯有死劫最应验。

如昨若是信了那老道的话,下意识想要疏远他也正常。

可,他算计贺云起不假,却从未想过要贺云起性命,贺云起若是信这些个老道的话,他倒也不必讨嫌。

君行舟越想越觉着有理,他索性招手示意如昨上前来,望向他道:“我可以送你回去。”

他无意强留如昨于身侧,之前留着如昨,也不过是想着,送他回修界颇为麻烦,如今自己有要事在身,且先留他些时日,抽出空来或是赶巧时再送走。

可如昨若是那般想他,又有防备之心,他也不必自讨没趣。

君行舟自与如昨重逢起,便从未想过遮掩本性,就算如昨神魂归位之后,会想起离魂时的一切,他也不在乎。

左右不过是骗局被戳穿,这世上恨他之人又多一个。

又何妨,这世上恨不得他去死的人难道还少?

君行舟做事,看似随性,可实则走一步看三步,他多数时候,是明知结局,仍要去做的。

他既做了,他便不会后悔。

贺云起看清他本性无妨,多一个想杀他的人也无妨,他做事且循心。

对贺云起的这一分亏欠,送他神魂归位,大抵是足够偿还的。

他既有了决断,自然便开口了。

可如昨闻言,却是满目愕然。

他怔怔望着君行舟,满是惶惑,又颇有些无助,见君行舟神色中透着几许坚定,如昨更是惶惶然。

他下意识想要抓住君行舟衣角,又后知后觉自己站着,君行舟坐着,他拉不到……

如昨张了张嘴,连气音都没能发出来,一时间,恐慌与无助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行舟为什么要送他走,莫非他知晓了自己对他的龌龊心思……?

如昨越想越慌,他眼底湿红一片,全然不知如今该如何应对。

他踉跄几步跪坐在地,惶恐地拉住君行舟衣角,不住摇头,又竭力地……试图让君行舟明白他的悔意。

他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他不该肖想行舟的……

不要赶他走,哪怕行舟从今以后对他只剩厌恶……

见如昨这般,君行舟颇有些不明所以,他不是如他的愿了么,这小子怎么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君行舟拉了把跪在他面前的如昨,没拉动,他颇有些无奈道:“起来说话。”

他是真想不明白,他怎么还成恶人了?

如昨却是依旧跪在君行舟面前,死死抓着他的袖子,好像他一松手,眼前人就会消失一般。

君行舟不习惯别人跪他,今下拉不动如昨,不免多了分烦躁,他问道:“你要作甚?”

如昨闻言,也听出了君行舟话中那一丝细微的不耐,他惶惶松开手,抬眼看向君行舟。

他很想说,他知道错了,怎样罚他都可以,求求他,别不要他……

可这一抬头,便是满眼泪,什么都说不出来。

如昨生平,头一遭如此痛恨,自己为什么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君行舟,泪水霎时打湿面庞。

他不敢了,真的……

见如昨哭了,君行舟一时间,下意识退了两步。

他记得,他也没说劳什子重话啊,这人怎么哭了……?

可如昨的难过是真真切切的,似乎只要他再说一句,他就能神魂尽散。

君行舟越想越不明所以,可终究,是他亏欠眼前人在先,索性,再纵他一回。

“别哭。”君行舟扶住如昨,把人拉了起来,他道:“不送你走。”

所以……别哭了。

如昨闻言,整个人都僵了一瞬,他似有些不可置信,又似喜极而泣,越哭越凶。

“别……别哭了啊……”君行舟哪见过这场面,又哪应付得来。

他不自在地别开眼去,又觉得自己放任这么个纯如白纸的神魂哭泣着实有些过分。

索性,抬袖擦了擦如昨的眼泪,低声道“别哭,有点烦。”

“……”

话音一落,君行舟不禁闭了闭眼,他素来知晓自己没有安慰人的天赋,可他没想到,自己这嘴,这么心口如一。

意外的是,他这话落下,如昨果然不哭了。

可比起真不哭了,他更像是想哭不敢哭,只怕再落下一滴泪,便会惹君行舟厌烦。

“……此话,非我本意。”君行舟难得说了违心话。

他拍了拍如昨的肩,颇有些破罐子破摔道:“我本以为你想回上界去,如今看来,许是我会错了意,平白惹一场风波。”

如昨闻言,霎时止住了泪,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君行舟,如雨后转晴般,破涕为笑。

所以,行舟不是看破了他龌龊心思要赶走他,而是因着他总躲着行舟,让行舟误以为他不想待在他身边么?

可,怎么会呢,眼前人就是他心之所往啊……

只要是行舟在的地方,他就想陪着他。

见如昨真不哭了,君行舟莫名松了口气,他这平生百载,还没见过谁在他面前哭得这么凶。

如昨亦是悄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行舟不是厌弃他……

还好,还好行舟没有不要他……

如昨胡乱抹了把脸,匆忙比划道。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可手语做到一半,如昨又颇为无措地收回了手,他怎么总忘记,行舟看不懂手语。

同样的错在行舟面前一犯再犯,容易惹人生厌吧……

君行舟是不知如昨心下如何作想的,他只是,莫名有些心虚地别开了眼。

当初告诉如昨他看不懂手语,其实是扯了谎。

就连君行舟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扯这么个谎。

可如今,看着如昨的慌张与狼狈,他又莫名有点心虚。

他没有折辱天骄的爱好,当初这般说,或许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如今,却是……

罢了,罢了,何必多想。

待到如昨神魂归位,他依旧是那个万剑峰的绝世天骄贺云起,二人之间就算再有交集,也是拔剑相向。

这一点小谎,又算什么。

左右不过贺云起再记他一笔。

君行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