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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一切,白琉璃的心态相当平静,她脸色苍白,和苏昌河一起站在黄鹤楼上,看着远方剑光如雨。

“真厉害啊,我今日见这漫天剑雨,方知天下何为剑仙。”白琉璃赞叹道。

苏昌河却皱着眉头,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问道,

“你现在身体怎么样?镜前辈弄出这样的场面,对你的损耗一定很大。”

“你这话说的,总让我觉得你有自己的意识。”白琉璃回头看他,似是而非的说道。

苏昌河闭口不答。

白琉璃又看向天空,“我总觉得你们其实很熟悉,我见暮雨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值得信任,见镜怜风的第一眼,就莫名想把自己受的委屈,面对的困难告诉他……”

“那你见我的第一眼呢?”苏昌河忍不住问道。

“想踢你一脚,再骂你狗东西。”

苏昌河失笑。

白琉璃轻声说,“我心里知道,你们不过是我的马甲,你们鲜明的性格只是来源于我想象的人设。”

“可有时候,我又忍不住觉得,你们是鲜活的。”

“我们真的曾经相遇,那些你们想要传递的,寄托的感情,就是属于我的。”

苏昌河看着她,问道,“珍珍,你更喜欢哪一种呢?”

系统的光球轻轻跳了两下,也问道:【宿主,你更喜欢哪一种呢?】

白琉璃没有说话。

“无论是哪一种,无论是我们将自己的感情传递给你,还是你自己对自己的爱,经由我们来汇聚和表现,其实都并无不同。”

“因为,你一直是被无数人爱着的,就像此时此刻。”

“你的心愿被世界得知,于是世界为你扭转了命运。”

【无论你去往哪一个世界,都会在那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同时,也会带走无数东西。】

【有形之物终会消散,而无形之物却一直长存,比如思念,比如牵挂,比如……】

【爱。】

白琉璃听着苏昌河和系统说的话,看着远方消失的剑光和纯净的天空,露出了多日以来,难得的灿烂笑容。

她的眼前霎时滑过无数人的影子。

有苏暮雨、苏昌河、沐春风、镜怜风……

有张起灵、张启山、张离怀、张海客……

有二月红、齐铁嘴、霍三娘、尹新月……

旧的容颜被新的容颜所取代,这些人眉眼含笑,用那样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

白琉璃向后倒去,恍惚中听见有人说话,

“因为爱,所以我们能够在时光的洪流中行走,扭转命运,寻求唯一的真理。”

“我知道,那就是你。”

她昏迷了过去,陷入了甜美的梦境中。

梦里有一剑春风,细雨绵绵,满树桃花。

有登天高楼,军旗围城,马踏山河。

有少年执剑引落花,书生一剑断秋雨,白衣小僧一步一回头。

也有莺莺含泪别张生,柳梦梅痴寻杜丽娘,一粥之恩一生相报,女驸马离京时,公主泪湿绣帕,此生难忘。

【宿主,好好睡吧,很快,一切都会结束的。】

白琉璃睡了不算长,但很踏实的一觉,她莫名觉得自己应该是做了一个很美的梦,只是一时记不清自己究竟梦见了什么。

她刚醒,系统的声音就传来,

【宿主,镜怜风这个马甲,你之后可能要尽量少用。】

“我知道,他对我的消耗确实有些大了。”白琉璃轻轻按了按额头,之前同时操控七八个马甲都没问题。

现在倒好,一个就把她榨干了。

【不完全是,镜怜风对你的消耗其实没有那么严重,重点是世界意识的排斥度会大幅度增加,因为他太强了。】

就像你在游戏里开挂,大部分时候Gm不一定能发现,发现了也不一定能查封,能查封也不一定愿意花那么大的精力。

但你如果挂开得太大,破坏了整个游戏的平衡,那Gm只要还想游戏继续运转,就一定会不惜一切封你号。

就像小说里,一个人物太强,作者就会把他们ban掉,不然一章完结,怎么水字数挣钱赚打赏。

用熟悉的人来概括,就是中原中也在出差,五条悟在小黑屋……

啊,后面那个划掉,那个已经变成被打开头盖骨驾驶的二点五条悟了。

【总之,如果不到必要关头,尽可能不要用这个马甲,否则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可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我们排斥出去。】

“好。”白琉璃点点头,实际上,除了沉岛,其他也用不着这位大佬亲自出手,又不是要称霸地球。

【然后就是另一件事了,宿主,准备庆祝吧!】

【战争彻底结束了!】

毕竟那座小岛已经沉了,尚且活着的人也都是丧家之犬,完全失去了斗志,很快就被尽数消灭。

这个消息传遍大江南北的时候,白琉璃已经回到了长沙。

白公馆已经重建好了,张海客做主,在门口的一整条街摆上流水席,欢迎所有人来吃。

大家乐呵呵走过来,嘴里还不忘讨论那天的胜景。

白琉璃看着眼前这一幕,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百姓安居乐业,国家繁荣昌盛,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外战之后是内战,好在因为镜怜风的缘故,两边都很克制,没有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实际上,这一场战争结束的也很快,谢宣到底没忍住那一发正义的背刺。

在校长无数次要求他想办法搞到镜怜风情报的时候,他一根钢笔直接扎进了对方心窝。

再加上跟着一起反的苏昌河,这两枚暗棋一动,顷刻之间,战争的输赢就已经注定了。

半年后,一切尘埃落定,北平张罗着举办大典。

张启山带着军队奔赴北平,在长沙稍作歇息的时候,他见到那个熟悉的姑娘,站在城门口,朝他招手。

张启山伸手拉她上马,自己却跳下了黑马,走在前面为她牵起马缰,带着军队,走进长沙城。

黑压压的军队像一片潮水,穿着军装的张启山像一头凶兽,但现在,他近乎谦卑地牵着马,马上坐着那个对他来说,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

现在,山河已定,国泰民安,他和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一起,走进那座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城池。

周围有人欢呼,有人大笑,白琉璃低头看他,目光温柔如春水。

张启山想,他一生从未如此幸福过。

多年以后,垂垂老矣的张启山在古潼京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回想起这一刻,仍然会想:

这是他一生中,距离幸福最接近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