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愿意下来，我保证说到做到，一言为定？”
宋棠对着镜头那边伸出了自己的手。
而阮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手机高高举起，试图让儿子看到自己的手机屏幕。
小航扭头看向手机，众人才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表情。
此时的他双眼无光一脸麻木，哪有半点直播间说的乖巧好学生的样子？
他似乎是看到了宋棠的动作，麻木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波动，但很快他就再次转过头去。
这个动作直接让直播间所有观众心头一紧，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祈祷，千万别跳，千万别跳！
“你遭遇了霸凌对不对？”宋棠再次开口。
小航抓住栏杆的手一紧，如果妈妈是他背上不可移除的高山，那么霸凌就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许老师，到底是怎么回事？”阮老师立即质问旁边站着的许老师。
“学校绝对不会允许霸凌的存在，同学你先下来，我们有话好说。”
学校的校长、副校长、主任等校领导，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天台，说话的正是校长。
他们也是刚刚接到通知，来学校的路上又发现这件事被有心人放上了热搜，现在热搜热闹的很。
说这个主播当小三插足别人感情，当街殴打明星的，现在还多了一条，吃人血馒头。
到了现场一看，这人人喊打的主播竟然连跳楼都要直播，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能看到热搜后续的几位领导，当下就直接命令阮老师关掉直播。
如今小航谁的话都不听，唯有宋棠的话能让他有反应，阮老师再傻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关掉直播。
“我儿子好好上着晚自习，现在突然要跳楼，肯定都是你们管理不严的缘故！你们不去查霸凌他的人，还想让我关掉直播？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让你们赔命！”
阮老师此时犹如失去幼崽的母狮子，将靠近她的几个领导都挠了个大花脸。
男女有别，本身几位领导就束手束脚，此时阮老师大发神威，更是不敢靠近。
副校长赶紧劝说道：“一切都还有待查证，学校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只是这些个主播唯恐天下不乱，你可不能信了他们的鬼话。到时候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负的起责吗？”
三言两语就想把这件事算到宋棠头上，宋棠又不傻哪里听不出来？
她一脸无语地看着因为挣扎而乱晃的镜头。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着推卸责任，能不能看一眼那个无辜孩子？
小航的表情本已经松动，此时因为这场闹剧，脸上露出了彻底绝望的神情。
他就知道，这世上不会有人相信他。
妈妈和老师眼里都只有成绩，他的朋友认为他是想多了，前几天还在校会上表扬自己的校领导，现在却觉得自己是个摸黑学校的大麻烦。
只有爸爸了解他！
果然只有死了，才能永远解脱。
爸爸，我来见你了！
“小航，我是爸爸，你看看我！”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午夜梦回想起来，只能躲在被窝里哭泣的声音。
宋棠也是没办法了，直接私聊白无常，让他们把小航爸爸带了上来。
如今地府投胎位紧张，小航爸爸才下去五年，且轮不上他投胎。
果然黑无常很快就把人带来了，宋棠故技重施，把小航爸爸装进了一个白色纸人里。
【我知道，我先来！这肯定是假的，都是障眼法！！】
【障眼法+1】
【大家不要轻易相信哦，我们都知道这是假的呢！你们看个热闹就行。】
【什么假的，这是真的！我亲眼见到八爷把人带走的，好像还是开发部的工程师来着。嘿嘿，我帮你说好话了，你们新出的那款手机，匀一台给我呗(#^.^#)】
【楼上不要脸！我不要你匀，我出一万金元宝！】
【你们想让地府通货膨胀是不是，七爷你管管他们。】
果然沙雕网友从不让他们失望，演戏演的跟真的一样！
宋棠：“……”
她是彻底搞不懂了，直播间的普通粉丝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他们那个语气怎么看都不像是，不信她能抓鬼能下地府，但是他们又坚信直播间的鬼观众是假的！
这很难评……
“爸，真的是你吗？”小航再次转过头来，一脸期待地看向手机。
阮老师自然也听到了自己老公的声音，她握着手机的手一僵，一脸不可思议。
为什么这个手机里会传出，她已经去世五年老公的声音？
不不不，都是假的！不不不，必须是真的！
“小航，是爸爸，真的是爸爸！我把手机拿过来，你跟爸爸好好说说话好不好？”阮老师一脸期待地看着小航。
她刚刚踏出去一步，小航立刻紧张地浑身僵硬。
看到小航脸上紧张和惧怕的表情，阮老师彻底愣住了。小航，他，他在怕自己？
詹正诚怎么也没有想到，再见妻儿竟然是如今这样的场景。
阮老师性子要强，控制欲也强，詹正诚则性格温和又体贴，极其能包容阮老师。
所以詹正诚还在的时候，整个家庭都处于刚刚好的平衡状态。没想到他才走了不过五年，家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要强的阮老师彻底变成了控制狂，阳光开朗还有点调皮的儿子变成了乖巧绵软的学霸！
詹正诚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你先别过去，我们父子俩就这样聊一聊怎么样？小航，我记得你以前说想做宇航员，现在你长大了还保送了京城大学，爸爸真替你开心。”
真的是爸爸！
那是他小学作文写的内容，名字是《我有一个梦想》！
他以为世界上已经没人记得，没想到爸爸还记得。
小航摇摇头，他拼命忍住眼泪，眼泪还是像突然开了闸的水，完全不受控地往外流。
“妈，妈妈说，不，不能当宇航员。律，律师工作稳定，赚，赚得多。可是我不想当律师，我害怕，我害怕呀！”
小航这些年被阮老师教育的性子软绵，也没什么主见，他内心很清楚自己不适合当律师，也不喜欢当律师。
偏偏阮老师非让他报考这个专业，小航无法反抗，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实则内心惶惶不可终日，一想到再过几个月就要去学自己完全不喜欢的专业，以后还要以此为生，他就惊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