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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弯弯曲曲的密道,走出沧澜谷,外头是一处深山密林。

言臻谨记楚芫华的叮嘱,一路往东走,行了两日,终于看见人类居住的镇子了。

走进镇子,看到路边的馄饨摊,言臻欢呼一声,终于能吃上一口热乎的了。

这两天啃干饼子喝山泉水配山中的野果,她就没吃饱过。

往馄饨摊上一坐,言臻豪迈地对摊主道:“来三碗馄饨,多加辣子多加醋!”

裴忌在她对面坐下:“我不吃辣。”

言臻像是才想起他似的:“对了,差点把你忘了——店家,再来一碗不要辣子不要醋。”

裴忌:“……”

很快,四碗馄饨送上桌,言臻开始大快朵颐。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同桌吃饭,裴忌眼睁睁看着她一顿风卷残云,把三海碗馄饨吃了个精光。

他惊得手里的筷子都掉了。

目光反复在言臻带着梨涡,可可爱爱的少女脸蛋和装了三海碗馄饨的肚子上梭巡。

吃这么多,她怎么不长胖?

言臻注意到他的眼神,扬起下巴:“看什么看!”

裴忌移开视线,突然道:“幸好你不是我娘子。”

言臻蹙眉:“嗯?”

“饭量这么大,养你要花好多钱。”

言臻翻了个白眼:“放心吧,姑奶奶看不上你。”

说到这个话题,言臻顺势强调道:“裴忌,我丑话说在前头,虽然姑奶奶貌美如花聪明伶俐活泼可爱,但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管好自己的心,不要爱上我,明白吗?”

自从知道周让就是镜沉,言臻就绝了在小世界里发展非攻略线外感情的心思,免得再不知不觉招惹上镜沉的神识分身。

欠下的债越多,她就越心虚。

裴忌被她一警告,顿时有些恼了:“你想多了,我才不喜欢你这样的。”

“最好是这样。”

言臻说着,招呼店家过来打听道:“店家,这里离京城还有多远?”

“往东一直走,再有六十里地就到了。”

言臻了然,从包袱中摸出一颗药丸咽下。

裴忌问:“你吃的什么?”

“假孕药。”言臻拍了拍小肚子,“待进了国公府,我就是仗着肚子里有货横行霸道任性妄为的跋扈小妾。”

裴忌:“……”

吃完馄饨,两人继续赶路,终于在日落时分出现在国公府门口。

守门的护卫看见裴忌,先是一愣,随即欣喜地大喊:“世子爷回府了!世子爷回府了!!!”

这一消息迅速传遍整个国公府。

言臻见状,挺起小腹往裴忌身上一靠,又抬起一只手。

裴忌立刻很识相地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托住她的手,扶着孕态十足的言臻踏进国公府。

两人刚绕过大门影壁,就跟听到消息呼啦啦赶出去迎接的众人打了个照面。

为首的是个年近四十的妇人,衣着打扮虽素净,但无论是发间簪着的白玉兰簪子,还是耳垂上的东珠耳环,亦或者手腕上的紫玉手镯,都搭配得精致且考究。

看见裴忌,她眼眶一红,嚎了一声“我的儿啊,你可算回来了”就冲上来抱住裴忌。

裴忌身形肉眼可见地一僵,随即拍了拍妇人的肩:“是儿子不对,让母亲担心了。”

言臻猜测,这应该就是定国公夫人,裴望州的母亲。

“你这些日子去哪儿了啊。”裴母一边哭一边捶裴忌,神色中既有失而复得的欣喜,又有恼他这么长时间不归家的埋怨,“人好好的,为何不给家里来封信,为娘还以为你……”

“……娘,说来话长。”

“碧华,州儿刚回来,你且让他歇一歇。”裴母身后一位中年男子上前拉开裴母。

言臻不动声色地观察,看气度仪态和衣着,这中年男子就是定国公裴元鸿了。

“父亲。”裴忌朝他作了一揖。

裴元鸿欣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裴忌似乎对国公府的人员组成很熟悉,一一跟裴母,裴元鸿和几位叔伯叔母见过礼,这才看向旁边一直满眼热切看着他的女子。

那女子二十岁上下,身穿浅青色竹叶暗纹长裙,长发用白玉素簪挽成妇人髻,露出一张秀美绝伦的脸蛋,蛾眉螓首,目若秋水,举手投足间皆是世家贵女的端方矜贵。

颜锦禾。

看见她,言臻眯了眯眼睛。

颜锦禾迎着裴忌投来的眼神,眼眶一红,上前两步哽咽道:“夫君……”

她话还没说完,裴忌却后退了一步。

在场的人都被他这个带着躲避意味的动作弄得一愣。

颜锦禾也怔住了。

裴忌对颜锦禾颔首,打了个敷衍的招呼,随即伸手牵过言臻,揽着她的腰,将她带到众人面前。

大家这才注意到旁边的言臻,再一看两人亲昵的动作,一时间面面相觑。

裴母心直口快,问道:“州儿,这位姑娘是?”

“她叫江蓠,是我的救命恩人。”裴忌顿了顿,迎着众人打量言臻的眼神,坦然道,“她腹中已怀了我的孩儿。”

这话犹如平地惊雷,惊得国公府众人神色大变。

颜锦禾脸色更是瞬间变得苍白。

裴望州和颜锦禾成婚两年,房中也有通房丫鬟和不上族谱的侍妾,但至今尚未有孩子。

世家大族有个心照不宣的规矩,在正室未曾生育的情况下,小妾不能有孕,嫡长子必须由正室夫人诞下。

小妾若是越过正室夫人怀孕,那便是逾矩,正室夫人就算一碗落胎药流了那孩子,旁人也不能说什么。

“州儿,这……”裴母有些生气了,伸手将裴忌拉到一旁,低声道,“你失踪这些日子究竟干什么去了?全府上下为寻你心力交瘁,你祖母日夜忧心以致旧疾复发,锦禾更是劳心劳力,上下打点派人四处找你,你倒好,一回来给我们带了这么大的‘惊喜’!你对得起锦禾吗?”

裴忌道:“让大家忧心了,是我不对,数月前我被人追杀,坠崖落入溪涧,是阿蓠救了我,衣不解带照顾我直至康复,她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儿子已与她互通心意,这番带她回府,是要给她一个名分。”

裴忌声音不大,但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

得知“裴望州”这条命是言臻救下的,裴母脸色稍稍缓和。

“原来如此。”裴母道,“可你是成了亲的人,有明媒正娶的正妻,就算要纳妾,也得把人带回来过了明路再说,怎能一声不吭就……还让她怀孕,你这样让锦禾如何自处?”

裴忌皱眉,声音微微抬高:“左右我都要纳阿蓠为妾,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何区别?我与阿蓠情深意切,她腹中的孩子,以后便是国公府的曾长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