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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筹进书房不久,亲卫便踮着脚尖小碎步趋到书房门前,低眉顺目的跪在门外,进行一月一次的情报汇总。

亲卫掐着嗓,不高不低的声响正好可以让二爷听清,又不至于因音量太高或太低叫二爷恼心。

他不急不缓,从陛下在樊川的经历到一路上看的风景和这几天的病情,再说到京中官员家里鸡毛蒜皮和全国富商豪绅最近的资产增损,事无巨细都得向二爷汇报干净。

说完,天都黑透了。

贺筹轻轻拨着鸟毛,将一根比其他鸟毛长了一丁点的尾羽拔掉,鹦鹉疼得直哆嗦,却没敢出一声。

“老头子去那大昭寺面前跪佛,是把寿命捐给菩萨了?老得厉害呢。”

亲卫谨慎道:“回殿下,陛下自入樊川后便长了老人斑,或许是他杀了金相,上天终于降罚了。”

贺筹满意道:“确实,不过这天罚来得也太慢了些。孤那九弟最近如何了?”

“九皇子从药王谷回到天宁当天便去大昭寺见了图顿,最近酗酒无度。”

贺筹微微一笑:“倒是个好消息,怎么不喝死他?”

他懒洋洋的在鹦鹉头上抚了抚:“赵虎背地里可还算乖?”

“回殿下,赵公公自秦盎死那晚见了金卯一面后,便没动静了。”

贺筹洗净手:“怎么,他要给秦盎伸冤么?”

“那流氓放完火后就被小的清理了,赵公公纵使有通天本领也不知晓此事,若他背叛殿下,奴才亲自结果了他。”

贺筹侧目看向跪在门外的亲卫:“所以他为何要见金卯?”

亲卫抖了一下:“奴才……”

贺筹:“别着急打冷摆子,孤问你话呢。”

“奴才当时看到赵公公和金卯说完话后就走了,金卯瞧着像是要哭,隔日便改了性子似的在街上横行。

他恐怕是中了咱们的招,想上赶着送死保全周景舒等人,赵公公就算是无心插柳也帮了咱们一把——”

贺筹笑得极冷:“可他到底没死,像他那贱娘一样整日在大街小巷乱窜,怪恶心人的。去把温玉叫来。”

话落,角落中便传来温玉的声音。

“不消,奴婢就在这里候着,等了殿下半天呢。”

贺筹才发现暗角里坐着一个人。

他眸色一冷,旋即温和的笑起来,冲亲卫一摆手。

亲卫逃也似的退下去了。

贺筹看向温玉,温声道:“不愧是枭卫的大统领,孤竟然半点儿没发现你的存在。倘若今日与统领为敌,孤怕是死了一千次了。”

温玉淡然坐着。

“这大雍的根基坏了,就连贵为天下座师的秦盎都不敢为金相翻案,只有殿下敢为天下先,为了给金相沉冤昭雪不知道下了多少血本。

您这样的人奴婢敬都来不及呢,不过金相若是还在,知道您这般憎恶萧褚,该又要罚您抄书了。”

二皇子小时候和太子一起,都在金琰身边读书。

他那会儿还没长出满肚子心眼,回答金琰的提问时总忍不住原形毕露,天天被金琰罚抄书。

譬如问他怎样治国,他说严刑峻法。

怎么个严刑峻法?

每年收泰半之赋,六十以上的老人处死,天生残疾处死,妄语朝政者处死,走夜路的处死,无故聚在一起喝酒的处死,穿绫罗绸缎的处死……

金琰听完后不仅罚他抄书,抄书前还得打他手心。

但他不服天不服老子娘,就服金琰。

每天肿着手安安静静的抄完书,又在金琰屁股后跟进跟出。

他亲娘是管家的女儿,管家出品的女儿一律长成个宽和冷静、端庄矜贵的性子。

简单来说就是教科书一般的贤妻良母。

但他运气坏些,管娘娘冷静端庄过了头,就没什么亲娘味了。

再加上她老人家眼里有点揉不得沙,干脆就把这小犯罪种子的儿子丢给金琰。

没娘照管的二皇子没怎么在亲娘那里尝到应有的温情,倒在金琰的戒尺下咂摸到了一点关心。

这点旁敲侧击的关心蓦然撞进小少年冷冰冰的心肠里,从此以后他的世界里就只有这点东西了。

但萧褚一来,金琰再也顾不上别人。

元和帝一刀下去,金琰想顾别人也没那个机会了。

温玉旧事重提,贺筹却没恼。

贺筹站在书案前,指尖拂过蓝皮书上那遒劲凌冽的‘小学’两字。

这是金琰给他写的启蒙课本,当时八王合谋联攻京城,皇宫被烧了,大家都住窝棚,吃糠咽菜。

条件有限,他和太子读的许多书都是金琰亲笔写的。

这些书他都好好保留着,纸封都被翻炸边了。

“萧褚配不上亚父,孤让你去找金卯,人呢?”

温玉:“狡兔三窟,被他逃了,不过他钻进那大山中去,能活一天两天,却活不过一个月。”

贺筹盯着温玉:“你打小和他玩到一块,岂会眼睁睁看着他跑进深山里?一天之内把人交出来。”

温玉淡笑道:“莫说奴婢交不出他,就算他站在这里,殿下就不想想樊川王么?这般着急杀了他,谁知道那疯子会做出什么事?”

贺筹:“孤就想看看那般像萧褚的脸惨叫起来是个什么光景,弄死后再把人头丢去贺寅那破封国,不怕他疯,就怕他疯得不够带劲。”

“也是,奴婢再派人去找找。”

“找?”贺筹冷着脸轻声说道,“去统领的被窝里找么?温统领这般护着他,莫非是记着萧褚的旧情?”

“能有什么旧情?不过是奴婢被选进枭卫吃了他几鞭子、学了几个手段罢了,如今奴婢替殿下奔走笼络朝臣,殿下替奴婢杀掉老皇帝,你我二人的交易比金卯的命要紧多了,岂能因小失大搅黄了这桩买卖?”

“这样就对了,温统领既然有这般觉悟,孤也就安心了,那么统领今日来造访小王是为何事?”

温玉:“南楚海寇被贺寅调走了。”

贺筹挑了挑眉,笑起来:“这算什么,继续打下去啊,才死几个人就不打了像什么话?”

他收了笑,平静道:“给君淑增援,老头子若听到她的好消息,得去半条命呢。”

“殿下每日进宫,想杀他不是易如反掌?”

“说得这般轻巧,统领何不亲自去?”

温玉起身:“崔兰武艺高强,打不过啊,不然君淑手底下放着两员大将,怎会拐弯抹角的和东厂搭线呢?”

杀不了崔兰,那就只好绕圈子找他的弱点。

但谁知道弱点还没找出来,崔兰爷儿父子就被贺寅送进昭狱了呢?

那个地方可比皇宫森严,也只有销金窟才敢去抢昭狱的罪犯。

贺筹笑道:“休要说这样的晦气话,是打不过还是怕伤了他叫金卯怪罪你?”

温玉懒得跟他掰扯,告辞去打点人下南楚。

他走后,贺筹便叫来亲卫:“跟着他,他往东去你们就往西找,凡是最近关紧大门的人家一律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