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一颓废堕落流浪汉的样子啊!
要不是他脸上就算是瘦到皮包骨,还留着些绝世美人的风采,东皇乌诀还真不敢将眼前这位,和曾经那风华绝代的大美人联想起来。
十春风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中滑落,看着眼前的人,熟悉中带着浓浓的陌生,眼泪越流越猛,已经不是单单为了那几块糕点的缘故。
可能是为了什么缘故呢?十春风也不知道。
她瞧着眼前男子那泛红的眼眶,产生些不忍,赶紧擦了眼泪,轻声地安慰道:“大伯,你别哭。”
听到十春风对自己的称呼,江南岸身子一颤,原本眼中的喜悦,因为珍宝重回的开心,被浓浓的震惊取代。
江南岸不可置信地看着十春风,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但是曾经像妖精般魅人的声线,因为长时间的酗酒和干涸,已经变得沙哑刺耳,“你,叫我什么?”
眨巴眨巴水灵灵的眼睛,有些不解,十春风歪头看着他,“大伯啊~”
看着十春风眼中的疑惑、不解、好奇,江南岸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呼吸,她忘记自己了?
这一想法刚出来,就差点将江南岸逼疯,但是他强行冷静着,声线是在崩溃边缘的绝望,“小崽子,你,你不要吓我。你说过的,你永远不会忘记我的。别开玩笑。”
越说着,江南岸越是疯癫,他两只枯瘦的手像是鹰爪一样扣着十春风的肩膀,嘶吼道:“别开玩笑!你怎么会忘了我呢?怎么会呢!不要开玩笑,不要。”
看着眼前陌生男子的样子,十春风脑中陷入一片空白。
有那么一刻,她像是被抽出了自己体外。
看着男人痴狂、疯癫的样子,她的心,好似被冰层冻住了。
她看着男人眼角流下热泪,她也跟着流泪,但是为什么流泪,她不知道。
看着男人痛苦的样子,她似乎也有一瞬的痛苦,但是,更多的——
是冷漠。
在看向男人的时候,像是眼前隔着一个厚厚的冰层,封住了她的眼,冻住了她的心。
看着他痛苦,她无所谓。
看着他疯狂,她无所谓。
看着他崩溃,她无所谓。
歪歪头,十春风看着已经身在深渊边的江南岸,她甜甜问道:“大伯,你是谁啊?”
小包子脸上,是有泪的。
水灵灵的眼睛里,却是迷茫和陌生。
一句话,一句轻飘飘的话……
彻底,将江南岸推进深渊了……
曾经风华绝代的脸上,露出一丝惨白的笑,“你忘了?”
紧扣着十春风肩膀的手,瞬间失去了力量,无力的垂在身侧,“你忘了?”
单薄的身子像是飘飘浮萍,在深渊中颠簸着,“你忘了?”
仰天大笑着,江南岸突然吐出一口鲜血,他倔强地甩开了身边属下想要搀扶他的手,消瘦的身子一摇一晃的向远方走去。
“忘了好啊!忘了好!”
可没走几步,他身形一顿,彻底倒下了。
东皇乌诀瞧着眼前这一切,嗓子一紧,这……
这是,怎么了?
十春风叹了口气,蹲在地上,将落在地上的糕点捡起来,“可怜的小糕点们,虽然你们不能吃了,但是我会将你们好生安葬的。”
说完,她捏着糕点,站起身,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像个没事人一样,看着东皇乌诀,“东皇?我们走吧!我还想吃糕点,你给我买~”
她眼角的泪……
还没干呢……
“春风,你不记得那人是谁了吗?”东皇乌诀看着十春风,心中隐隐出现一个猜测。
“那人?哪人啊?”十春风眨巴眨巴眼睛,脸上天真极了,“哎呀~你别扯开话题,快给我买糕点!”
说着,十春风便伸手挽住东皇乌诀的胳膊,要将人拉着去给她买糕点。
但是,没走几步,她也身子一顿,手中捏着的点心顺着指尖滚到江南岸吐出的鲜血上。
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十春风松了挽着东皇乌诀的手,不觉间眼泪如雨下,看着那沾血的糕点,“糕点,我的糕点。”
颤声唤着。十春风一个踉跄扑到那鲜血上,“我、的,我,的……”
像是在悲伤糕点,却又像在悲伤其他的什么。
她颤声唤着,白嫩可爱的指尖向那块糕点伸去,在快碰到糕点的时候。
一口鲜血从她嘴中溢出,手重重拍在了地上,她昏了过去。
目睹这一切的东皇乌诀,眼中是不敢相信,眼角是晶莹眼泪。
颤抖的手抓起腰间系着的药瓶,东皇乌诀发了狂,将那些药丸全部倒在地上,她一颗颗数着这些带血的药丸。
一。
二。
……
十九。
二十……
瘫软在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十春风,东皇乌诀嘴角勾起一抹笑,眼泪却止不住的流,神态悲戚。
二十二颗药丸,只有二十颗了。
真好,真好啊!
如行尸走肉般,全身是血的东皇乌诀抱着同样全身是血的十春风回了东皇府。
刚踏进院门的那一刻,东皇乌诀便脚下一软,扑到在地,失去了意识。
…………
东皇乌诀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了。
离床榻最远的地方,安静的燃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油灯的火光在燃烧中,微微跳跃着,像在做殊死挣扎的无力困兽。
“吱呀——”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女子。
是小花。
瞧着小花伸手拭泪的动作,东皇乌诀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中更是没什么波澜。
她只穿着一白色里衣,靠在床头,眼神空洞,嘴唇干裂,“十春风怎么样了?”她哑声问道。
小花将手上的温水放到床榻边的小几上,“十小姐已经醒了。”
小花的鼻音很重,像是哭过很久,但是,东皇乌诀眼中不曾泛起一丝疼惜。
“知道了。”她只这么说着,将头侧向床的另一边,缓缓闭上眼睛,任由眼角的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空洞而冰冷的泪从她脸颊上滑落,砸在被褥上,瞬间就消失不见,只有那一小点水渍证明这里曾经有过一滴泪。
见到东皇乌诀这样子,小花压抑许久的悲伤倾泻而出,她带着浓浓的哭腔,跪趴在东皇乌诀床边,仰视着她,“小姐,小姐,您们到底是怎么了?进了府门就昏迷了,现在两人醒了,一个两个都只知道哭,您们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