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东皇乌诀还是低着头，声音低低的，娇娇的，像是带着抽泣的，“你知道的，神、魔两族，得永生，但是，一旦死了，就是真真正正的死了，不会回来的。你不要骗我好不好？不要骗我，你要是以身为祭，对你到底是什么影响，你还能不能再回来？”
“不骗你。”顾之川温柔地摸着东皇乌诀的脸颊，“这种事，我怎么会骗你？会回来的，但是要很久都是只有一缕神识在世间飘荡，起码要万年，才能化出形态。而修为那些，更是直接得从头开始了。”
“那我支持你的决定。”东皇乌诀闻言，盯着顾之川的饿眼睛看了几刻，确定他没有骗自己后，才垫脚，紧紧地将他抱住了。
在顾之川耳畔，东皇乌诀轻声道：“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一声声，萦绕在顾之川耳畔，像是叮嘱，像是呢喃。
像是一声声不舍的离歌。
…………
外边战况日新月异，东皇乌诀和顾之川两人却好似不知道一般，故意屏蔽了外边的惊扰，就在这白云飘飘的深山之上，安安静静地待了五日。
但是，终有一别。
从白云山的幻境中出去，东皇乌诀发觉自己到了一与那白云山上小房子别无二致的地方，但是她没有丝毫的疑惑，径直向门口走去。
沉默无语中，脸色却是愈发阴沉。
伸手，开了门，东皇乌诀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后，顾之川正默默无言地跟着自己，仿佛不知道他眼中的深情都要溢出来了。
她眼中，是没有一丝情感的，是无尽的冷漠。
出来门，东皇乌诀去旁边的马棚边，将小棕从柱子上解了下来，无声中，她拉着马往庭院外走去。
就在东皇乌诀将要上马的时候，顾子川开口了，“小家伙……”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东皇乌诀便低声呵斥道：“住口。”
她曾经甜美可人，娇俏可爱的嗓音，在这一刻像是裹着冰霜，带着风雪，冷极了，无情极了。
这样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顾之川的身子，不禁颤抖了几下。
但是，他还是坚持着……
往前走了几步，颤声道：“小家伙……”
这次回应他的，是东皇乌诀手中的利箭。
锋利的箭刃，划破空气，卷起刺骨的杀机，向顾子川而去。
毫不留情面的，刺进了他的胸膛。
没有因为他的不避让而心软半分，东皇乌诀眼中甚至又多了些愤恨，“住！口！”
她一字一顿，这两个字中满含着厌恶，这让顾之川的身子摇晃地更加厉害了。
大片的鲜血从箭刃处奔涌而出，东皇乌诀却好似不曾见到一般，仿佛那大片流动着的。
是，没有温度的。
是，平静的白水。
毫不留恋的转身，东皇乌诀握紧手中的马鞭，驱赶着身下的小棕，往两国交战的地方，飞驰而去。
而这边，看着东皇乌诀好不留念的身影，顾之川终是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但是，迎接他的并非是硬硬的土地，而是一个冰冷的怀抱。
半掩着的，无精打采的眸子缓缓睁开，顾之川看着眼前的人，嘴角冒起一丝苦笑，“是你啊~”
他叹息道：“魔族长老。”
被点名的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血色，将顾之川扶上早就备好的马车，长老劝道：“主上，既然神族的战神不愿意主动留在您身边，那我们何不直接将整个大陆变成我魔族领域？直接将她囚禁起来？”
见自己说完后，顾之川只是掩着眼帘，并不吱声，长老又道：“这，可是您，最后的机会了。”
此话一出，顾之川的睫毛突然颤抖了几下。
再是一阵静谧过去，良久，顾子川才叹息一声，道：“走吧。”
这长老大喜过望，连忙道：“是！属下恭迎魔君！”
在长老跪下行礼的那一刻，风掀起墨色的窗帘，顾之川的视线顺着窗帘飘出去，与在竹林中、马背上眉眼含笑的女子撞了个正着。
相隔数十米，这两人相视一笑，心却是前所未有的亲近。
直到那华贵万分的马车轮子终是开始转动，马车开始向前而去，东皇乌诀才从竹林中出来。
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无论是她，还是顾之川，都身藏着巨大的能量。
这能量，像是一团火，益处说不上来有多少，坏处却是显而易见的。
玩火自焚，是常事。
但是，他们这个级别的玩火自焚，往往对他们本身是只有很小的损伤的。
更多无端受苦的，是这时间的百姓。，
若是这次计划成功，东皇乌诀愿意，以千年时光为代价，日夜祈福、作法。
为那些因为这场闹剧死去的，亡故的人，祈祷。
让他们来生，还能与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
今生已是如此，来生却还可期。
…………
披星戴月、日夜兼程，东皇乌诀终于是赶到了两国正在交战的边界。
还没到真正的战场，便有让人心神不宁的冲天血气，向她扑了过来。
皱着眉，东皇乌诀还没下马，远远地就来了一个人。
通过他那紧锁着自己的目光，东皇乌诀肯定他是奔着自己来的，只是不知这是何人。
走得近了，东皇乌诀才发觉，这是十春风的父亲——十野大武师。
瞧见来人，东皇乌诀赶紧下马。
十野身后的小士兵瞧见了，便快步上来，将东皇乌诀手中的缰绳接了过去
瞧着日夜兼程，小棕也是十分疲惫了，东皇乌诀也没有多推辞，只对那士兵道了声“多谢”，便放心地将缰绳叫给了他。
将缰绳交了出去，东皇乌诀这才转身，对十野道：“大武师怎么知道我开了？这莫不是特意来接我的？”
十野闻言，摸摸下巴，道：“正是。”
而后，十野示意东皇乌诀跟着他走，一边往营地走着，十野一边开口，回复刚刚东皇乌诀的问题，“十春风那小丫头，知道你来了这战场，便立即写了信件过来，让我多多照拂你。”
东皇乌诀闻言，轻声笑道：“她倒是有心了。”
“她何止是有心了。”十野也跟着一起笑起来，“那小家伙，竟然还想要追随你的脚步，上战场呢！”
听了这话，东皇乌诀顿时脸上的笑一滞，惊讶地看着十野，眼中有些担忧。